最起码现在他不痛苦。
走了就不痛苦了。
季浅清坐在病床对面的陪护椅上,时不时就盯着那监测仪看,生怕他在某一刻就没了生命的体征。
其实那样担忧的心情他是感受过的。
腾腾生病时,他也总这样。
只有听着他的呼吸,他才能入睡。
人其实是很矛盾的,腾腾重病时,他一面守着那微乎其微的几率不肯松手。
另一面又在想,如果腾腾能早些离开,至少不会这么痛苦。
现在他自己走到这一步,他也想,如果他们放他离开就好了。
他看着手心里的平安福,对扎西彭措说:“扎西彭措,往前走,别往回看。”
她应该站在聚光灯下,不应该出现在死气沉沉的医院。
可她的眼泪掉落得更厉害了。
后来治疗的半个月里,扎西彭措和季浅清轮流守着他。
其实他也希望,希望会不会有奇迹出现,会不会忽然告诉他是误诊,又会不会忽然研发出了针对他这种疾病的特效药。
可越来越沉重的身子,越来越瘦弱的身躯,和插进他体内的管子告诉他。
治疗都是无效的。
可即便是这样,季浅清还是从世界各地请了厉害的专家团队。
即便是这样,扎西彭措还是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每天陪着他晒太阳。
季浅清说,扎西彭措在的时候,他的笑容会多一些,所以她允许扎西彭措陪在他身边。
他好想告诉季浅清,她只是前妻,他不想看见她。
可每一次他这么说,喊她走,她就在外面哭鼻子。
那些医生护士看到之后又要轮流来劝他,算了,太累了。
到最后一次化疗的时候,他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也知道不会有奇迹出现了。
他的人生是真的走到了末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