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晏南镜望着?铜镜里的自己,铜镜磨得锃亮,清晰的照出人的面容。她故作不在意,看?起来和往日里没有多?少区别,“可能因为太忙碌了吧,毕竟打仗这回事?,刀口舔血——”
她说?到?这里,眉头微微蹙起,停住不说?了。
有些话语无意间就?能勾起她的愁绪和担忧。还是不说?为妙。
阿元也察觉到?什么,但是只是有些奇怪的抬眼,一两?息之后,又垂首下去给她把?长发打理整齐。乌黑的长发在帐内的烛火下折出温润的光。
阿元把?长发在她身后束好。
“我就?是担忧女郎心里难受。”
晏南镜闻言忍不住抬头,从铜镜里看?向阿元。
阿元叹气,“女郎和郎主这才成婚多?久,这事?就?一桩接这一桩,现如今郎主更是出外征战去了。虽说?功名利禄是男子立身的根本。但女郎这儿这么久都没见到?夫婿的人,心里恐怕也难受。”
难受吗,开始的时候不觉得,但是时日一场,渺无音讯,比起难受和寂寞,她更多的是对于生死无常的恐惧。恐惧他离开时还鲜活的,回来时已经是冰冷彻骨。
这担忧没办法和任何一个人诉说?,哪怕是阿元也不能透露半点。只能全数闷在心里。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晏南镜低头下来,泄愤一样的在自己膝头上捶了下,“他行事?谁又能料的准。”
才说?完,就?听到?阿元笑了。
“女郎还是着?急了。”
阿元笑着给她整理袍服上的褶皱,“夫妻就?是这样的,吵吵闹闹,不过吵过之后,两人夜里只要还躺在一张榻上,就?能比之前还要?如胶似漆。”
晏南镜又不是那种懵懂无知的孩子,哪里听不明白阿元话里的意思。
她不由得涨红了脸,“阿元说?什么呢?”
阿元听到?她羞恼的话,脸上笑意不由得更浓,“女郎知道这话说?得也没错。”
“不过等郎主回来,女郎还是和郎主说?一说?,不管如何,若是能送家书回来,还是送家书回来。”
这话才说?完,阿元就?见到?镜面里,她脸上的神色又沉了下来。
阿元看?着?有些不对?劲,“女郎怎么了?”
阿元那话在她心头挑起浓郁的担忧,生死面前,所有的不快都不值一提。
晏南镜摇摇头,“无事?。”
她不说?,阿元也没办法问出来。
一切整理好,晏南镜起身到?外面走走。
营帐内光线不好,休息的时候还好说?,别的时候呆在内里,只觉得压抑。
她呆的地方?,可见到?许多?妇人来回走动。这里也是那些随军家眷集聚的地方?。男人太多?了哪怕身份摆在那里,也会多?出不少危险。
妇人们?神态各异,或是和旁人交谈说?笑,或是满脸愁闷。各不相同?。
晏南镜走出一段,那些动静离她远了点。她朝向齐昀离开的方?向,草木葳蕤,在风中?摇摆抖动。
天光之下,那里什么都没有。
等待并不是什么好事?,每一日每一刻,无一不是煎熬的。
哪怕有半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惊到?,然而再被失望吞没。如此?不停反复。
晏南镜平生第一次这么煎熬的等一个人。没人陪她,也没有人能替她分担,不仅没有,她还要?将这所有的等待和煎熬全都自己吞下去。
每日里都几乎成了折磨,望着?日光升起来,然后落下去。如此?不停反复。
这一日下了雨,气势不大,但是她听身边的婢女都在小声议论?,说?这雨下的还真大。她听了不由得莞尔,突然想起这北面下雨不多?,正当她看?向外面的时候,隐约里人声从远处往这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