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里,掌印太?监莫名?暴毙,朝堂内外一片哗然……想到这里,秦三?的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她?的思路已被华瑶钳制,心?里还是不愿意顺从。
秦三?破罐破摔,含恨道:“那我干脆就给内阁写一封密函算了!”
华瑶告诫道:“皇帝病重,内阁擅专,徐阁老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兵权,这个时候,你主动跳到徐阁老的眼前,无异于羊入虎口。”
秦三?抿了抿唇:“难道徐阁老也想谋反?”
华瑶断然道:“徐阁老不仅是内阁首辅,也是我姐姐的外祖父。我姐姐的美名?,你肯定也听说过?,她?是孝仁皇后的独生?女,大梁朝最高贵的公主,徐阁老当然希望她?能坐稳皇位。”
秦三?再?一次沉默了。过?了片刻,她?又忍不住问:“秦州的战事愈演愈烈,是不是也和内阁的惰政有关?”
华瑶越发恳切道:“秦州原本是二皇子高阳晋明的封地,由于晋明在秦州密谋造反,秦州兵荒马乱,各方势力都想趁机夺取秦州的兵权。秦州本地的官兵已经打了好几场败仗,内阁还没?开始下一步的调度安排,必定是在与兵部、吏部争权,妄图一手把持军政。”
秦三?闻言,喃喃自语道:“若真如?你所说,局面只会越来越乱。”
华瑶拍了拍手,侍女便搬来一张桌子,桌上摆好了笔墨纸砚。华瑶咬字极轻道:“时不待人,你快写信吧。”
秦三?踌躇了半晌,却也想不出别的退路,她?担心?葛巾跑出了土匪寨,先她?一步,传信到了京城,借由皇后的势力把她?铲除,那她?可就是有苦说不出了。京城的镇抚司、拱卫司、御林军中高手如?云,皇后想暗杀秦三?也并非难事。
秦三?提起笔,刚写了一行字,便脱口而出:“如?果皇帝真要杀你,他为什么不把镇抚司的高手派过?来?”
华瑶心?中暗道,那当然是因为镇抚司的高手已经被我杀掉了啊。
华瑶嘴上却说:“我父皇一病不起,恐怕连折子都看不了,哪里有力气?下令呢?也许是葛巾的主子伪造皇命,妄图瞒
天过?海,将我除之而后快。”
秦三?没?有接话。她?低头写信,写到一半,手指一顿,斜瞟了一眼郑攸。
华瑶立刻明白了秦三?的深意,低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郑攸和白其姝火速告退,谢云潇走得最慢。
大厅里灯烛荧煌,谢云潇从烛光中穿行而过?,影子落在另一侧的花架屏风上。那屏风镂刻着山水花月的纹理,此?时又映衬着美人之影,自是一种赏心?悦目的妙境。
月照夜空,花染香尘,山水之韵致,美人之形色,皆为人间极乐之景,秦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里却在暗想,谢云潇的气?质如?此?出众,他真能带兵打仗吗?士兵多半是泥腿子,看不惯所谓的“公子风度”,他们会对谢云潇心?服口服吗?
考虑到其中的诸般状况,虽然秦三?的武功比不上谢云潇,单论?行军作战,秦三?却是不见得会输的。
俗话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将之间,总想争个高下,秦三?也不能免俗,即便她?此?时麻烦缠身,争强好胜的心?思还是一点没?少。
秦三?瞧了谢云潇片刻,又侧过?脸,窥探华瑶。
华瑶浑不在意,仍然安静地坐在秦三?身旁,左手的手肘撑着桌沿,掌心?托着腮帮,目不转睛地望着桌上一盏银灯。
火光跳跃,闪烁不定,照得华瑶的瞳仁忽明忽暗,灯花爆开的一刹那,华瑶蓦地笑了一下,秦三?不知她?因何而笑,却不敢再?偷看她?了。
华瑶稍微偏了一下头,目光扫过?秦三?信上的言辞,隐约猜到了秦三?的真正意图。
秦三?没?有完全按照华瑶说的去做,但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秦三?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苦闷忧愁之感,她?的遣词造句虽然稚拙,却有一腔欲涌的热血,甘愿泼洒在剿匪平叛的战场上。
华瑶仿佛是第一天认识秦三?,认认真真地把秦三?审视了一会儿。
秦三?并不是赤胆忠心?的纯臣。她?打从骨子里厌恶苛政强权,也不贪求功名?利禄,只盼望天下太?平无事。
秦三?不懂“忠君”,只懂“爱民”,愿意为民而战,却不愿为君赴死,皇帝选她?来杀华瑶,实在是选错了人。
华瑶勾起唇角,微露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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