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月梭抱拳回礼:“见过秦将军,在下姓朴,家住京城,专为投奔公主而?来?。公主已将我?收作近臣,我?奉公主之?命,清查金银珠宝,按照市价登记造册,若有任何疏漏之?处,还?望秦将军指正。”
秦三爽朗一笑:“原来?是朴公子啊,久仰大名,我?听人说过,您是京城第一公子,天底下没有您没读过的书……”
秦三这句话?还?没说完,朴月梭也笑了一声:“秦将军武功盖世,战功卓著,应是公主麾下第一大将,而?我?一介无名之?辈,如何当得起您的抬举?”
方?才,华瑶与朴月梭在门外谈话?,秦三听得清清楚楚,她早就知道了朴月梭的身份,现?在这一番叙话?,只是出于礼节,打个招呼,混个脸熟,相互认识认识,大家同在公主手底下做事,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秦三随意地夸奖了一句朴月梭,朴月梭竟然和她打起了官腔,他还?真不?愧是在京城官场混过的,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像极了经常给武将挖坑的文官。
秦三不?太习惯官场辞令。她懒散地拍了拍手:“朴公子,这边有请……”
话?音未落,白其姝已从厅堂走了出来?。她带着一群侍卫,仔细地盘查院子里?的财物。
此时骄阳正盛,满院的金银珠宝闪闪发亮,白其姝依然面不?改色。她用匕首在铁箱上镌刻记号,又与侍卫们一同将财物称重,记入账册。朴月梭站在一旁,检视箱子里?的奇珍异宝,按照市价估值,再由白其姝查验纪录。
朴月梭和白其姝配合默契。他们都是非常聪明的人,彼此虽不?相熟,悟性却是极高?的,稍微交谈几句,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们从清晨忙到傍晚,总共查获黄金三十万两、白银四百二十万两、洋钱十七万八千两,另有玉器珠宝数百件、绫罗绸缎数千匹、钢铁铜磁数万斤,部分财物堆积在地宫里?,暂时无法搬运到地面上。藏宝楼的院子内外放满了箱柜,就连一尺空地都没有了。
不少侍卫精疲力竭,只能倚墙而?立,朴月梭并未责怪他们,只因他自己也感到头昏脑胀。他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今日又过于劳碌,纵然他有内力护体,此时也支撑不?住了。他扶着一棵石榴树,站在树荫下,闭目养神,眉宇间微露几分倦色。
白其姝见状,轻笑道:“朴公子,您还好吗?您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若是让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亏待您了。”
朴月梭睁开双眼,语气中略带歉意:“我?已有两天两夜没合眼,体力不?支,站都站不?稳,只好躲到树荫下稍作休息,让白小姐见笑了。”
白其姝忽然很诚恳地说:“您的身子又不?是铁打的,累了就去屋里?躺着吧,您要是累出病了,我?对公主不?好交待。”
朴月梭微微颔首:“请问白小姐,您知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回来??”
幽幽树影拂落,遮住白其姝的面容,她淡淡地回话:“宛城全城戒严,公主殿下的行踪,可是军机大事,我哪儿敢乱说啊。”
朴月梭不?再出声,只对白其姝行了一个抱拳礼。他穿着一袭墨绿长衫,袖摆镶嵌着银丝竹纹,外罩一件飘逸的绸缎衣袍,当他抬手行礼时,衣袖随风浮荡,极有世家子弟的气度,这一瞬间?,白其姝又想起了杜兰泽。
各种各样的问题,交织成?一片迷雾,浮现?在白其姝的脑海里?。
杜兰泽在京城怎么样了?
杜兰泽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如何经得起方?谨的磋磨?
京城早晚会有一场兵祸,杜兰泽如何逃脱?
究竟要等到何年何日,华瑶才能重返京城,把?杜兰泽从方?谨的手中救出来??时局如此紧迫,她们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夜色越发深浓,白其姝的面色越发凝重。
恰在此时,齐风带着几名侍卫从远处走来?。他们提着灯笼,拎着食盒,香喷喷的热气直往外冒,白其姝朝他喊了一声:“齐大人,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齐风轻功极强,脚程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他来?到了白其姝的身边,
诚实地解释道:“公主命令我?给你们送饭送水,饭菜是刚出炉的,有荤有素,每人一份米饭、熏腊肉、煮鸡蛋、笋丝青菜。”
白其姝拿起食盒,掀开盖子,饭菜的香味扑到了她的脸上。她从袋子里?掏出一双油纸包好的筷子,随口问道:“战乱才刚结束,宛城哪儿来?的厨子?”
齐风客客气气地回复:“所?有食材和器具都是出自永安城,厨子也是公主的亲信,这些饭菜和汤汤水水,我?都尝过,很干净,可以吃。”
白其姝又问:“公主什么时候回来??她今天没怎么休息,恐怕也没吃上饭。”
齐风道:“公主还?在率兵巡城,等她巡视完毕,应该就回来?了。”
朦胧夜色之?中,树影轻微地浮动,齐风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了华瑶。她步履飞快,身形犹如疾电一般,骤然一晃,落到了齐风的眼前,他连忙后退一步:“参见殿下。”
华瑶显然听见了他刚才的话?,她指着袋子里?的食盒,轻声问他:“你是每一份都尝过了,还?是只尝了你自己的?”
不?知为何,齐风磕巴了一瞬:“我?……我?只吃了自己的那一份。”
华瑶盯着他细瞧:“你的脸色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