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到了太后的仁寿宫吗?”
柴霏用眼神?示意她闭嘴。她连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她们沿着宫道向前走,临到宫门?的近旁,她才看见牌匾上?的“前亭”二字,原来这一座壮丽殿堂只是仁寿宫的前亭。
她们在前亭等候了一个多时辰,太后才传召她们。从前亭到仁寿宫必须步行,又经过一刻钟的行走,她们终于迈入了仁寿宫的偏殿。
太后正坐在偏殿的一把紫檀木椅上?。她靠着椅背,双手搭着软缎,神?态平和而?庄严,自然流露出一股极尊贵的气度。
柴霏和孟竹舟立刻下跪,做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太后没让她们起身,她们就一直跪在地上?。
孟竹舟的额头紧贴着地板,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杜兰泽教给她的话术。她双目紧闭,直到太后说了一声“起来吧”,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太后道:“孟小姐,到哀家?的近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孟竹舟道:“微臣遵命。”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跪在太后的脚边:“承蒙太后娘娘关照,微臣感激不?尽,现有一事,不?敢不?禀报,请您圣鉴。”
太后还未开口?,孟竹舟已经全盘托出:“东无与朝廷官员、江南富商暗中勾结,私吞赈灾款数百万两?,家?父去世之前,搜集了大?量证据,包括账册上?百本?、书信上?百份,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孟竹舟一句话没讲完,又有一位名叫纪长蘅的女官出现了。
纪长蘅办事妥当,深受太后喜爱。平日里,她总是一副平心?静气的模样,行不?回头,笑不?露齿,从来不?曾莽撞行事。
而?今,纪长蘅的表情稍显生硬,这在仁寿宫就算是失态了。她连忙跪倒在地,向太后禀报道:“启禀娘娘,总管太监求见。”
“总管太监”是皇帝的心?腹。他贸然来访,必定是奉了皇帝的旨意。
太后依旧淡然:“你没告诉他,哀家?正在招待客人?”
纪长蘅如实回答:“奴婢说过了,总管太监还是要来看望您。据他所言,陛下十分记挂您的贵体安康,近来您为国事操劳,陛下也着实担忧,恐传不?孝之名,陛下贵为一国之主,若是不?孝顺太后,江山社?稷如何稳固?”
太后的语气很和蔼:“皇帝的孝心?,哀家?知道了。”
太后心?里却在想,皇帝真是锋芒毕露。
上?个月的月末,太医院向皇帝进献了一种新药,皇帝服用之后,病情略有好转,胸部、腹部和臀部的脓疱结成了血痂,疼痛不?再频繁发作,较之以?往,皇帝的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皇帝大?概是以?为自己的病快好了,便急着从太后的手中夺权。他紧盯着仁寿宫,不?放过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今日,孟竹舟突然进宫,皇帝肯定听到了风声。他派出总管太监,正是为了敲打太后,他的言辞之间,字字句句都是“孝顺”,分分明明没有一点?孝顺的意思。
这一点?雕虫小技,逃不?过太后的法眼。
比起皇帝的反复无常,太后更注意东无的动向。
东无在沧州闹事作乱,又勾结了敌国将领,与他们商定了割地赔款之约,此举触动了太后的底线。
太后往沧州调粮四十万石,及时补充沧州军需,又重新印刷邸报,重拾民众对朝廷的信心?。
此外,太后还委派军队,排查虞州的前朝余孽,防止叛贼乱党串通一气,动摇大?梁朝的根基。
从始至终,太后没有问罪于东无。
太后不?曾薄待过东无,也没管过他在江南贪赃枉法的罪行。太后只是不?允许他介入北方战场,把大?梁朝的半壁江山拱手送人。
即便如此,东无还是与太后结怨了。
东无在南方各省遍寻名医,耗尽了数百斤名贵药材,做出两?瓶化脓止血的丹药。他把丹药送到太医院,经由太医之手,呈递到皇帝面前,皇帝服用之后,大?喜过望,重重赏赐太医院,却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太后倒是了如指掌。
太后本?以?为“化脓止血”只是治标不?治本?,皇帝的病情却比她预想中恢复得更快,说“恢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