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轻叹一口气。她心绪纷乱,无从倾诉。
她又思索了一会儿,毅然决然道:“我最看重的,只是‘基业’二字,我要守住朝廷的基业,自当考虑全局。沧州战况不利,四十万敌军围攻虎牢关,如果京城内乱,沧州必然军心涣散,凉州和虞州也有旦夕之?危。”
谢云潇道:“你若去?了京城,你也会历尽艰险。”
华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会在?一个月之?内解决司度。在?此期间,东无和方谨必定血战数次,届时,他们元气大伤,又失去?了民心,我正好去?京城收拾残局。”
华瑶是仁义之?主,启明军是仁义之?师,京城又遭受了兵祸之?灾,华瑶不可?能坐视不管。
谢云潇明知这个道理,却还是心乱如麻。他只怕华瑶自投陷阱,而他来不及救她。
她的思虑比他更深远,常设连环计,以敌攻敌,以战止战,她在?秦州所?向披靡,在?京城又会如何?
京城遍布武功高手,各方势力错综复杂。
华瑶受制于仁义道德,东无和方谨倒是无所?不用其极。
思及此,谢云潇为华瑶倒了一杯水。水从杯口溢出来了,谢云潇仍未停止。
华瑶连忙扶住他的手腕。她与他十指相扣,又轻声?说?:“你不必担心,如今我兵力强盛,东无和方谨也不敢小看我。”
谢云潇反握她的手:“正因为你兵力强盛,他们恨不能把你除之?而后快。”
华瑶静静地凝视着他,当他低头?时,她又亲了一下他的唇角,极短暂的一个吻,只是一转瞬间,她与他隔开?一段距离,认真?道:“自古以来,中兴大计,都是很?不容易的,当初我征战秦州,也是九死一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谢云潇默不作声?。他又记起华瑶身负重伤时,他坐在?病床前?,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昏迷一日,他消沉一日,她不省人事,他心如死灰。
华瑶似乎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她笑着问:“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怎么办?”
谢云潇不假思索:“陪你一同上路。”
华瑶故作惊讶:“真?的吗,你要给?我陪葬?”
谢云潇略微侧过脸。他不再看她,却执意道:“不是陪葬,应是殉情。”
华瑶不禁暗暗心想,谢云潇这几句甜言蜜语,还真?是十分动听。她只把他的答复当作一种?调笑,情侣之?间的嬉戏,无非解闷消遣而已。
华瑶听完谢云潇的赌咒,虽是全然不信,却也动起了怜香惜玉的念头?。她的唇边还含着微笑:“你我是结发夫妻,自然情深义重,你的一片心意,我总是十分珍惜的。”
谢云潇与她对视,她话锋一转:“千千万万的民众,也有自己的亲属,待我平定乱世之?后,他们也能安稳度日。”
“天下安定”这四个字,也是谢云潇的平生心愿,但他的顾虑仍未消减。
谢云潇直言不讳:“京城向来卧虎藏龙,镇抚司、拱卫司、御林军的武功高手,至少应在?五万人以上。启明军拥兵二十万,武功高手约有一万七千,十分之?四仍需驻防岱州、秦州各地。你率兵前?往京城,兵力不足以震服人心……”
华瑶打断了他的话:“京城确实?卧虎藏龙,先帝已故,群龙无首,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万万不可?错失。更何况,御林军名存实?亡,拱卫司听命于太后,镇抚司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
华瑶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他又把她的手腕捉住了:“率兵亲征,岂不危险?”
华瑶头?头?是道:“我率兵亲征,虞州必将?归顺。两个月前?,朝廷命令虞州攻打秦州,虞州按兵不动,自然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启明歌》在?虞州早已传唱开?了,启明军士气高涨,官兵士气低落,真?可?谓天赐良机。”
华瑶说?完这一番话,又觉得?有点饿了。她喝了一口水,低头?吃了两勺饭。
谢云潇不再与她争执,还用筷子剥开?了蛤蜊壳,剔出了蛤蜊肉,再次送入她的碗里。
华瑶在?无意中一瞥,看到了餐盘中的素炒白菜,谢云潇又夹起一片白菜叶子,悄无声?息地递给?她。
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倒是让她心中十分诧异。
华瑶小声招呼道:“你也吃饭,别给?我夹菜了,你不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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