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之恒忍不住问?道:“殿下,请您明示,粮仓里的七千石粮食,到底应该如何分派?永州遍地饥荒,投奔永州北境的流民越来越多,多达数万人,官府自救不暇,如何能救济数万流民?”
岑越附和道:“潘大人所?言极是。”
岑越也在粮食局任职,自然明白粮食局的难处。
华瑶看?了一眼岑越。他?穿着一件厚重的棉衣,双手揣在衣袖里,全身上下没有半点首饰,看?起来很是朴素,不像世家公子,倒像是穷酸书生,正要远离家乡去逃难。
随后,华瑶又想到了,逃难的穷人,连一件棉衣也凑不出来。棉衣是很贵重的,贫民消受不起,他?们从未体会过“饱暖”,只是尝尽了饥寒之苦。
华瑶道:“七千石粮食,照常分派。”
潘之恒震惊道:“殿下!”
她跪到了地上,磕了两个响头。她道:“殿下,您体恤百姓,仁义圣明,微臣敬佩您,却是不得不说,现存粮食不足,您先保全了军粮,才能赈济流民……”
华瑶打断了她的话:“城里的富户捐粮了吗?”
潘之恒道:“捐是捐了,捐得不多,总计三?百石粟米,只够我们粮食局一天的用度。”
岑越也跪到了潘之恒的身边,他?只说了一句话:“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华瑶并未责怪他?们。她一点也没动怒,她语气?温和:“都起来吧,我让你?们照常分派粮食,自然是想到了应对之策。二十天之内,启明军会送来十万石粮食,必能解救我们的燃眉之急。”
几步开外之处,谢云潇欲言又止。
华瑶一眼看?穿了谢云潇的心思。谢云潇并不相?信她,他?怀疑她又吹牛了。她大放厥词也不是一次两次,他?还没习惯吗?
潘之恒倒是很相?信华瑶。她听完华瑶的一番话,连声称赞:“殿下圣明。”
华瑶嘱咐道:“大敌当前,切忌自乱阵脚,这一句话,你?们一定要牢记在心,天塌下来还有我给你?们顶着,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潘之恒和岑越先后告退。
厅堂灯火通明,华瑶和谢云潇的落影交叠。谢云潇走到华瑶的身边,华瑶抬头看?他?,目光交汇,她开口问?:“怎么了?”
谢云潇沉默不语。
华瑶道:“你?我之间?,不必有任何隐瞒。”
谢云潇道:“这一句话,你?说过许多次。”
华瑶道:“那又怎样?我从前讲过了,现在就不能再讲了吗?”
谢云潇道:“你?经常说,你?我之间?不必有任何隐瞒,过了片刻,你?又会说,时机未到,不能把?计划告诉我。”
华瑶随口说:“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呢?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担惊受怕。”
谢云潇自言自语:“担惊受怕?”
华瑶附和道:“嗯嗯。”
谢云潇依旧平静:“启明军能从哪里运来十万石粮食?我想不到答案,甚是惊恐,惧怕,惶惶不可终日。”
谢云潇语气?淡漠,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他?谎称自己惊恐惧怕,听起来还真是好笑,华瑶轻轻地笑了一声。她暗示道:“你?熟读兵书,应该猜到了我的计策。”
谢云潇一语道破:“你?派兵偷袭东无,只为抢夺东无的粮草。”
华瑶小声道:“对呀,怎么了?多好的计策,难道你?不赞成吗?”
谢云潇道:“我怀疑敌军有诈。敌军的行踪极难追查,你?找到了敌军的粮仓,还得多加小心,粮仓周围必有伏兵。”
华瑶听明白了,谢云潇是想提醒她别中计了,万一敌军有诈,她也有权宜之策。她
正在思考,侍卫传来急报,距离浅山镇二十里开外之地,又出现了敌军的身影。
果然,如同华瑶预料的那般,东无再次派兵攻城,城墙上积雪尚未化尽,敌军卷土重来,攻势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