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真没想到,这位军医可?能是大名鼎鼎的金甲将军。如?果她真是金甲将军,那她今年都有一百四十岁了,而华瑶的年纪还不到四十岁的一半,她们二人的年纪和阅历相差太远了。
华瑶皱了一下眉头,时间紧迫,她来不及确认军医的身份,战场上硝烟弥漫,战鼓声震天动地,形势已是十分危急。
华瑶敲响了车门,侍卫紫苏赶来报信:“启禀殿下,伏兵约有四千人,其中一千人擅长遁地术。”
华瑶当?机立断:“传令前锋和中锋部队,向着东北方,全速行军,直奔临德镇。曹标和白其姝各自率领三千人断后,现在的风向是西南风,顺风放一把火,点燃毒烟,追兵一时也追不过来。”
紫苏道:“殿下英明,卑职遵命。”
紫苏走后,谢云潇忍不住问:“敌军为?什么会派出?伏兵和追兵?”
华瑶解释道:“东无的手段十分诡诈,虽然他已经死了,但他阴魂不散。他生前一定?设置了陷阱,围绕着浅山镇,四面八方都有伏兵,这些?伏兵都是死士,东无没让他们撤退,他们不会后退一步,我们想从这里逃出?去,必定?要经历一番苦战。”
谢云潇扯住了她的衣袖:“殿下。”
谢云潇只说了两个字,似有千言万语,无法在此时说出?口?。他和华瑶身受重伤,已经没有自保的能力,这一场战争还没结束,他只怕华瑶再一次身陷绝境,而他不能助她一臂之?力,还会成为?她的累赘。
谢云潇沉默地看着华瑶,华瑶也看着他,恍然之?间,华瑶有一种错觉,她是皇帝,谢云潇是皇后,叛军造反作?乱,打到皇宫里来了,皇后宁死也不愿逃出皇宫,只愿与皇帝同生共死。
华瑶严肃道:“你不要害怕,天塌下来,有我撑着,我会保护你。”
谢云潇道:“我不是害怕……”
华瑶道:“嗯,我相信你。”
谢云潇道:“你现在能站起来吗?”
华瑶毫不犹豫地吹嘘道:“我现在精力充沛,能打一百个人,就算东无复活了,我也能一拳把他打飞,不让他伤到你一根头发。”
谢云潇欲言又止。
华瑶道:“你是不是被我的威猛震慑住了?”
谢云潇不假思?索:“是,殿下如?此威猛,我被震慑得无话可?说,我怕自己一时失言,也会被殿下一拳打飞。”
华瑶有些?想笑。她一直觉得,谢云潇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而且,他是那种一本正经的有趣,他讲笑话的时候,他自己一点也不笑,她只觉得十分好笑,她轻声说:“你是我的心上人,我怎么舍得打你呢?”
谢云潇搭在她衣袖上的手指忽然伸直了,他的手掌覆住她的手背,指腹轻轻划过她的指尖,若有似无的触碰,温柔又谨慎,她趁机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只用了一点点力气。劫后余生,他们之?间的玩闹仅此而已。
华瑶低头沉思?,又过了一小会儿,局势已经控制住了,她派出?几个侍卫,把齐风、燕雨、秦三和军医都接过来了。
华瑶乘坐的这一辆战车还算宽敞,可?以容纳六个人。华瑶和谢云潇坐在一侧,秦三和燕雨坐在另一侧,齐风躺在一张毛毯上,昏迷不醒,军医跪在齐风的身旁,又用银针封住了齐风的穴位,暂时止住了血。
战车正在向前行驶,车轮在路面上滚动,车厢不停地摇动颠簸,像是水浪里漂荡的一艘船。拉车的不是马,而是人,轻功高强的人,这些?人拔腿飞奔,越奔越快,身影如?同一道电光,疾驰而去。
燕雨道:“跑太快了,我又要吐了。”
秦三道:“别吐,忍着,你要是吐了,我也想吐。”
秦三脸色惨白,怀里抱着一把长刀。不久之?前,她才刚醒过来,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去,此时她的精神有些?恍惚。
秦三的头顶扎着二十根银针,军医不让她把银针拔下来。她的目光落在了军医身上,她喊了一声:“老前辈。”
军医回应道:“哎?”
华瑶忽然开口?道:“我应该叫您沈通,还是叫您周谦呢,老前辈?我听说,沈通是您的化?名,周谦是您的真名?”
车厢里一片寂静,片刻之?后,周谦才说:“老朽姓周,名谦,殿下明察秋毫,老朽不敢隐瞒,请殿下恕罪。”
华瑶道:“何罪之?有?”
周谦道:“老朽不该……”
华瑶等了一小会儿,没等到周谦的下文,周谦赔罪道:“殿下恕罪,老朽老糊涂了,记性不好……”
华瑶打断了她的话:“我看您耳聪目明,身手矫健,倒也不必自称老朽。您年事已高,又是四朝老臣,镇守边疆三十年,为?大梁朝立下汗马功劳,太后也要礼让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