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淡然道:“哀家已经拟定懿旨,传召六部九卿的高官入宫觐见,哀家与众臣商议过后,便可以将立你为?储君。”
华瑶道:“儿臣多?谢皇祖母抬爱,此事?宜早不宜迟,今天晚上,内阁撰写册文,加盖印玺,明日午时,请您在京城宣读圣谕,颁布诏书,昭告天下,儿臣已是大梁朝的储君。”
太?后放下了茶杯:“别着急,好孩子,先听哀家把话说完,哀家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不会像你的皇兄皇姐那般任性胡来?……”
华瑶原本是想尽快颁布诏书,坐到储君的位置上,她也愿意在太?后的面前装出?一副恭敬的姿态。可她从太?后的语气中听出?了敷衍的意思,太?后对她并不是十分信任,也不会把朝政大权送到她一个人的手里。
华瑶打断了太?后的话:“皇祖母不必抬举儿臣,儿臣也是十分任性的,若是冒犯了皇祖母,还请皇祖母多?包容些。”
太?后不怒反笑:“你真是长大了,可以独断专行了,也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华瑶也笑了:“皇祖母言重了,儿臣从来?不敢忤逆您,儿臣一直把您放在心里敬重。请您仔细想想,今晚要是东无发动了宫变,您还能坐在千秋殿里,谈笑风生吗?”
太?后侧过头,目光转向华瑶,直到此时,她才用正眼打量华瑶。
今天是昭宁二十七年二月四日,华瑶的生辰是昭宁七年四月二十八日。还差两个月,华瑶才满二十岁。她年纪轻轻,阅历尚浅,却很擅长玩弄权术。她与太?后争权夺利,竟然也是分毫不让,真有一种威严的气势,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气焰嚣张的。
太?后还记得,淑妃去世的前一夜,大雨倾盆,华瑶跪在仁寿宫的庭院里,乞求太?后保全淑妃的性命。她流着泪,磕着头,磕得头上淌出?血来?,太?后依旧是不理不睬。她筋疲力尽,倒在地上,浑身浸满了雨水和血水,真像是丧家之犬。
今时今日,华瑶率兵攻入皇城,威胁太?后,震慑众臣,太?后的心里也有感叹。
太?后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你把杜兰泽送出?宫了吗?”
华瑶忽然反问道:“儿臣还有一个疑问,父皇的病情怎么样了?算起?来?已有三个多?月了,内阁不曾收到父皇的诏令,儿臣也不知?道父皇的龙体是否安泰。”
太?后微微地笑了。
华瑶一句一顿道:“您的茶杯里,茶水凉了吗?纪长蘅在仁寿宫伺候得太?不周到,她原本是尚衣局的女官,做事?也不是十分妥帖。”
太?后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哀家记起?来?了,你两岁就启蒙了,四岁便能读书写字。你小时候,哀家对你格外关照,把你从昆山行宫接回了皇城,此事?天下皆知?,如今你长大了,也该顾惜自己的名声。”
华瑶道:“谁要是坏了我的名?声?,那就是和我们?皇族作?对,除了我之外,还有哪一位皇族可以担当?大任?”
太?后叹了一口气:“储君之位是你的,皇帝之位也是你的,你三番四次试探哀家,哀家岂能不寒心?”
太?后当?真会寒心吗?华瑶无法从太?后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太?后的城府之深,是她不敢揣测的,她也不想再听太?后打哑谜了。
华瑶道:“我敬重您,尊您为?太?皇太?后,我不敢让您寒心,也请您让我安心,您打算如何处置方谨?”
太?后缓缓地抬起?手来?,搭住了木桌上的玉如意,她低声道:“哀家耗尽毕生心血,这才保住大梁朝的江山社稷。沧州第一大将洪程秀投敌了,沧州战局一日比一日更危急。今夜方谨逃出?京城,必定是往北方去了。哀家是想册封方谨,方谨接受朝廷的恩典,担任‘征北大将军’,才不会与敌国串通一气。”
华瑶万万没想到,太?后竟然要把“征北大将军”的名?号赐给?方谨?这分明是一步臭棋。华瑶和方谨之间的胜败已是定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华瑶怎么能容忍方谨名正言顺地夺取兵权?
太?后考虑的究竟是朝政,还是她自己?的尊荣?她给?方谨留了一条后路,可是怕方谨东山再起?,从沧州攻入京城,再让皇城遭受一次宫变?!
华瑶认真道:“姐姐在北方有二十万精兵,若是把姐姐放跑了,可不就是放虎归山吗?您不必担心沧州战局,请您尽快把我立为?储君,我也会在三天之内把姐姐找回来?。”
太?后并未答应,也并未拒绝。她轻敲了一下木桌,总管太?监王全顺跪在门外,传信道:“启禀太?后娘娘,贵客已在前厅等候了。”
华瑶跟随太?后的脚步,走向了千秋殿的前厅。
华瑶才刚跨过门槛,众人异口同声?道:“微臣叩见太?后娘娘,恭请太?后娘娘圣安。微臣叩见公主殿下,恭请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太?后道:“起?来?吧,你们?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时局艰难,你们?更应该勤于政务、忠于职守,只要你们?同心协力辅佐储君,没有什么渡不过的难关。”
众人站起?身来?,华瑶仔细地打量他们?,她看见了内阁次辅赵文焕、工部尚书邹宗敏、礼部尚书杨芳树、吏部尚书朱贤勤、户部尚书石仲舒、都察院都御史蔡昌运,通政司通政使尤万秋,六部九卿的高官能来?的都来?了。
内阁次辅赵文焕开口道:“微臣谨遵太?后娘娘口谕,内阁已经把册文拟好了,还请公主殿下过目。”
工部尚书邹宗敏也说了一句:“殿下久经沙场,战功赫赫,您的文韬武略远在常人之上,真是当?世英杰。您登上储君之位,实乃百姓之福,社稷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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