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楚呼出一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
他重新看向赫垚,“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是人皇让你来找我的?”
赫垚邪笑:“可能吗,我跟人界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我只是闲着无聊,来看看你们,顺便告诉你这个消息。怎么,你禁足应该快结束了,准备怎么帮他们,我是不是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章楚神色有些复杂,赫垚确实不会这么好心,方才说他性情随性不羁,实则是随性过了头,也不羁得让人畏惧,他从小没少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说胡作非为或许轻了,为非作歹四个字应该正好。
他还在少年时期就曾孤身一人潜入恶魔谷,屠杀了九个大魔头,连带他们妻子儿女共计上百人,只是因为其中一个魔头曾在一场宴会上无视了他,没人知道这件事,也说不清魔头当时是没注意还是故意为之,总是他一人血洗恶魔谷,震惊三界。
当时魔界魔尊还不是桑冉,他没少因为这件事刁难天界,南方天帝为了保住孙子在那段时间四处求人,而赫垚那张还显稚嫩的脸上邪佞地笑着,说他可以把魔尊也杀了。
以他的水平自是杀不了魔尊,收获了南方天帝一个惊天动地的耳光,当时章楚在场,他看见少年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红肿的脸上血迹微消,在南方天帝背过身去的瞬间,那道阴毒狠辣的目光定在他背上。
章楚当时心惊,后来没多久听说天界灵谷的驯鹿全部死于非命,被人砍了四肢,挖了双眼,死状非常残忍。
赫垚没有否认这事是他做的,这次南方天帝也保不住他,当即被天帝罚了十道戒鞭,事后被罚下界渡劫三百年。
总是,章楚平时与人为善,却对这个赫垚没有半分好感,他确实不是会为人界请命的性子。
他抿了抿唇,说:“多谢,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想想办法。”
他话说完,本以为赫垚就会离开,没想到他没有想走的样子,眼睛不客气地在他院子里扫视一圈,沉寂的眸中透出幽幽笑意,“我可是冒着破了屏障的风险来的,桃花仙子,给我拿瓶你酿的桃花酒可好,我可是馋了好久了。”
章楚瞪起眼睛,又不知如何拒绝,想了想最后只好憋屈道:“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说完他看了桑冉一眼,示意他也等一下,跑去了后院。
章楚的身影消失,赫垚眼中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他看向桑冉,平铺直叙道:“你准备在这里带多久,还记得我们的计划?”
桑冉垂眸理了理袖口,“自然记得。”
赫垚冷笑,“找个神仙谈恋爱,桑冉,真不像你会做的事,你敢保证他不会影响你,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废话这么多,这也不像你,赫垚。”桑冉终于抬眼,一双桃花眸不带任何温度地看他,虽然他没说别的,但赫垚从中看出了意味分明的警告之意。
他嗤笑一声,“你在担心我会对章楚动手,放心,我未必能伤到他,我只是想跟你确定一下,毕竟他是天界的人,若按我们的计划进行,你们恐怕要反目成仇吧?”
桑冉道:“天界和魔界本身就是对立面,这点我和他都清楚,我们的感情不会因为这个受影响。”
赫垚也不知是信了没信,他道:“现在人界已经燥乱,听说天帝不仅要断绝人界上天的路,还要将天界和人界距离扩大,天界后面要到九天之上去,跟人界彻底划清界限,天人两界间一场大战无法避免,这个时机绝不能错过。”
他冰冷的目光看向桑冉,“希望你还记得我们从前的谋划。”
“如果你是来提醒我这个的,那你可以走了。”
赫垚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漆黑,他嘴边慢慢重新溢出幽深的笑,片刻后转身消失了。
桑冉负手站在院中,风吹叶动,花瓣飘落,他神色未变。
等章楚抱着一坛酒跑回来时,院中只剩桑冉一个人,他奇怪道:“人呢,他人呢?”
桑冉回头看他,面上神情已恢复柔和之色,“他走了。”
“走了?”章楚腾了一只手出来擦汗,仰着头看上方,“这人真是的,说要酒又不要了。”
桑冉走过来帮他擦汗,将酒坛放到一边,温声道:“别管他了,刚才还没说,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昨晚累不累?”
章楚本都有些忘了,这会儿桑冉一提起来,他又觉得尴尬了,他避开桑冉目光,“还好,昨晚,你也太……”
“太什么?”
床上的桑冉与平日里好像不是一个人,一开始还温柔平和,体贴地照顾他的感受,后面任章楚怎么哭怎么求他都好像听不见一般,等章楚哭累了,要喘不上气,他又舒缓下来,轻轻地吻他眼泪,说抱歉。
昨晚章楚整个人一会儿置于云端,一会儿身处地狱,冰火两重天交织着侵蚀着他的身体和意识,最后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也可能是晕过去的。
桑冉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又对他说了抱歉,手轻柔地揉捏他后腰,“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大清早你把自己弄这一头汗做什么?”
章楚想起什么,害臊地避开桑冉,结结巴巴地说:“没事,没事,我柴房还煮了粥,做了早饭,我们先吃完再说吧。”
说完章楚一溜烟跑去柴房端饭了。
早饭做了白粥,香香糯糯的上面撒着桃花瓣,还加了羊奶,几张他刚才自己烙的胡椒肉饼,还有一碟小咸菜,一碟桃花酥。
桑冉眼中的柔情蜜意几乎要溢出来,这是他楚做的早饭,后面他们一起度过的那几年里,兵荒马乱,见一面都是恩赐,再往后的三千年,这顿明媚阳光下,带着桃花香气的早饭,每每出现在桑冉午夜梦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