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冉也是很敏感、很易碎的,章楚脑海中冒出这样的想法,他缺乏安全感,总是认为自己会再次抛下他和孩子们去拯救全人类,这……算不算一种应激障碍?
或许等回去了应该给他找个心理医生聊聊。
片刻后,桑冉也抱住他,用力地,桑冉一句话也没说,但拥抱的力量让章楚感知到,怀里的人很怕再次失去自己。
等天色彻底黑下去后,底下的人也陆续回到舱内。
章楚和桑冉正在分着吃一盒饼干,见有人回来了,章楚问道:“怎么样,明天能开始行动吗?”
周思凡抖了抖帽子上的雪,说:“能,问题不大,冰面上的雪吹开之后,底下抛光过的痕迹还在,没弄得太花,晚上多留几台机器搞一下就行了。”
章楚松口气,就见周思凡的目光转向桑冉,迟疑道:“刚才你……”
桑冉眼尾向他扫来,淡漠冰冷中掺杂一丝彬彬有礼,“怎么?”
周思凡犹豫几秒还是没能开口,转而道:“你刚才没事吧。”
桑冉轻笑一声,“能有什么事?”
桑冉的实力到底到哪一步了?
周思凡心事重重,他看向章楚,章楚在吃饼干,见他朝自己看来,顿了顿说:“要吃吗?”
周思凡从那语气和神态中竟看出一丝隐秘地炫耀,他当下气不打一处来,话也没说地走了。
众人渐渐都回了舱内,有些变异人被冻伤了,送到帝释青那边,帝释青便一人一口唾沫地吐他们,影卫在旁边护法。
有人呻吟道:“能不能温柔点啊,吐得太使劲了我皮肤疼。”
冻伤的人非常脆弱。
有人道:“那个,人皇陛下,不是可以用眼泪吗,眼泪是不是也行,口水、口水有点恶心。”
虽然这古代人皇帝长得跟女人一样漂亮,但这吐口水的方法实在是有失风雅。
帝释青眯起眼睛,情绪已逼近暴走边缘,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良善之人,末日之后一直没变异只是个普通人,好不容易变异,觉醒的竟是疗愈之术,用于自保和攻击都半点用处没有,偏偏能帮助他人,还被逼着派来帮助这样一群臭男人。
他才觉得恶心!
从前他贵为皇帝,不想说的话都有身边那个跟班小太监说,但小太监几个月前死了,身边只有一个锯了嘴的葫芦,这时他一个眼刀过去,影卫竟也领会了。
影卫沉声道:“不想治就滚。”
帝释青还算满意,虽然嘴没有那个小太监毒,但起码意思表达清楚了。
那几个人终于不再废话,安心接受救治了。
章楚看着有意思,转过头跟桑冉说:“你说你是不是心理有问题了,不然让他也那样给你治治心病?”
桑冉说:“我没病,”片刻后也看了一眼,“那样确实恶心。”
“那昨天晚上你舔我的时候,就不觉得恶心了?”章楚小声问他。
桑冉垂眼看他,也笑了,“舔你怎么会恶心?”他在他额角亲了一下,“你的话就没事。”
章楚脸有些凉,桑冉又给他把衣服穿上,这时前面有用卡式炉做饭的,肉汤的香味飘过来。
在极端低温的天气下做饭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这些人神通广大,竟然真的煮了一锅有肉有菜的汤,众人围坐在炉边,热气腾腾地吃了一顿饭。
“这种天气总吃压缩饼干也会抑郁的吧,哈哈,还是得补充些热量,明天好干活啊。”使臣道。
地球磁场紊乱,外面的天空极光漫布,绿色、蓝色、紫色,绚烂的光连接天空和地面,他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吃饭。
幸运的是今晚没有飘雪,机器在冰面上有条不紊地运转,让冰面变得光滑再光滑,等待明天天亮。
一夜无话,睡过一觉醒来后,天已大亮,太阳遥远而模糊地挂在天边,章楚觉得窗外异常明亮,许多人都在下面。
他转头看,桑冉已经醒了,皱着眉毛在烛阴和相柳那边站着。
他从睡袋里爬起来走过去,“怎么了?”
“相柳好像有点发热。”桑冉说,他的手在相柳颈侧贴着,相柳面色发红,映着往日那张雪白的小脸都显出几分健康的色泽,只是从紧闭的眉眼能看出他此时的不舒服。
烛阴在一旁冷冷说:“昨晚他非不跟我一个睡袋,自己睡那个单人的,肯定是领口没系紧。”
桑冉斥道:“你怎么看弟弟的,他要睡单人的你就让他睡?”
烛阴不说话了,将脸偏向一边。
章楚拍了他一下,“你说烛阴干什么?”
他走到近前感受了一下相柳温度,确实发烧了,他从医药包中翻出一片退烧药,烛阴拿来一杯水,将药给他喂下后章楚说:“今天你跟相柳待在舱里吧,在里面等着我们,好不好。”
烛阴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解决完早上的小插曲后,章楚和桑冉便准备出舱,下舷梯时章楚几乎被晃了眼。
只见冰面如镜面一般光滑反光,人站在上面就仿佛站在镜子上,每人都有一个倒影,像水中立桩。
“怎么样行长先生,这足够反光吧!”方启跺了跺脚,满意道。
这确实够了,章楚刚才觉得外界很亮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他看了太阳一眼,今天是研究所那边选定的日期,数月难得一遇的艳阳天。
桂辛焰道:“准备开始吧。”
他们来之前已经商量好计划,李昂当时说要在日头最盛时将日光反射到人眼中,直至目光涣散,若是发现冰面穿透,便是平行世界出现了。
但每个人身上的量子数不同,俗称气运不同,所以不同的人做可能有不同的结果,他们决定所有人一起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