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弄得周长城心中忐忑起来,这个订单不会是黄了吧?他还一心想做强做大,发扬新云城呢!
董哥说话也很有意思:“长城,在这块地方,你的生意是不能做得太大的,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所以要分散开你的投资,新云城要顾着,其他生意也得做,别做大富翁,就做个小□□意,要找到那个舒适度。”
周长城和万云两人都没有董孝武的这种意识,在他们目前的认知里,生意当然是做得越大才越好,不过现在他们操心不了这件事,因为他们生意规模都不大,远不需要考虑这个。
尽管董孝武那儿介绍来的生意总有不同的坎坷,但最近周长城开始用新买的电脑和刚学会的邮件系统去联络了捷克的诺瓦克,邮件里,他用稍微进步的英文,再次邀请他到深圳来,本以为诺瓦克会再次拒绝,但没想到这回竟答应了,说最早是今年圣诞前,最晚是明年开春,他会到新云城拜访。
一切都不确定,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进步。
跟董孝武吃完饭后,觑着个休息日的傍晚,万云还是给万雪打了电话:“姐,你跟姐夫讲,我答应他提的条件,八万就八万,但是我不接受分期,要一次性到账。”
万雪在电话那头,也不知是叹气还是无奈:“好,等他回来我就跟他讲。”
“姐,你怎么了?听起来精神不好。”万云听她姐语气不对,“跟姐夫还没和好吗?”
“阿云,你说婚姻怎么能有那么多关卡呢?”万雪最近很发愁,她从前支持孙家宁搞工作,是因为夫妻两个都想给女儿一个好的基础,让她长大后,不论能不能考到好大学,都有个退路,现在,现在万雪只想说“悔教夫婿觅封侯”。
“姐!”万云的心跳蓦地加快,现在社会上男人包二奶,下属对领导投怀送抱的事层出不穷,姐夫已经到了那个位置上,事业蒸蒸日上,他就是再跛脚,也架不住有人奔着书记那个光环去的,“姐夫是不是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万雪只说:“我不知道。最近家里半夜总是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来电都是女人,说要找孙家宁汇报工作,大半夜的,汇报什么工作?”
万云心冷了下来:“孙家宁要是敢这么对你,我和阿风绝对不会放过他!他这个孙书记想顺顺当当地当着,绝无可能!”
万雪苦笑:“我跟他为了这些半夜的电话吵过架,他信誓旦旦说绝对没有背叛我,也没有背叛家庭,否则从此职位没有长进。但是阿云,我心里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总忍不住会想他出差不在家的日子究竟跟谁在一起,又是不是真的去出差了。他想碰我,我只想回避他。这种痛苦,天天都咬我的心。”
万云恨不得回去拥抱她的姐姐:“姐,别怕,还有我和阿风,我们不会让你受人欺负的!对,还有甜甜!”
“也就是还有甜甜,所以我不敢和他当面大吵,上回已经让甜甜害怕我们离婚了,我好不容易哄好她,不能再让她吓着。”万雪也就是顾着女儿,这些酸楚只能和自己的妹妹说说。
万云只觉得荒唐又荒凉,事情怎么会如此变化?姐姐和姐夫当初那样恩爱,甚至是她和周长城的榜样,如今却到了这样吵架发誓的地步,就算姐夫真的没有出轨,但是他也没有制止那些半夜来电,这是他作为一个丈夫,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怎么能让伴侣陷入这样的恐慌中?
婚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究竟会把相爱的两个人带往何处?怎么会让人这样头痛?弱势的那方,出路在哪里?
正当万云沉浸在这种思考中时,周长城从外头回来,他甩上车门,急匆匆回家,一楼的之慎都来不及去抱,问过阿英姐万云在哪儿,直接冲上二楼:“小云!接单了!上次在机械展会上遇到的那个美国人,给我们下了八万美金的订单,我们香港的公司和账户终于能用起来了!”
当这个订单落成,周长城推了晚上的饭局,一心只想回来和妻子分享,可此时万云只是一脸楚楚可怜地抬头望着他,看着十一月的天跑出一头汗的丈夫,声音有点哑:“城哥,你回来了。”
周长城被万云那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搂住她:“怎么了这是?”
周之慎看爸爸跑得飞快,也从后面追上来,嘻嘻哈哈地喊爸爸妈妈,要挤在他们中间,但周长城把他抱到贴了软地垫的地板上:“你先去玩玩具,爸爸和妈妈说会儿话。”
周之慎嘟囔着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爸妈脸色都不太对,只好自己拿着小火车,嘴里发出“呜呜”声,乖乖地玩了起来。
万云窝在周长城怀里,把万雪对孙家宁的怀疑说了:“城哥,我也害怕。”她转头去看丈夫,摸上他的脸颊,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算得上有自己的一番小事业了,再不复二十岁出头的青涩和贫困,形象好,每个人见他都要夸一句一表人才,成熟稳重甚至带点幽默和孩子气,这里遍地都是想出头的女孩子,婚姻围城中,成功男人的诱惑比女人要多,“城哥,我害怕我们变成姐姐姐夫那样,夫妻之间若是成日生活在怀疑中,有什么意思呢?”
周长城也没想到,孙家宁竟会糊涂到这种地步,如果说辣酱厂回购万云的总代合同是公事公办,但私人生活做不好,甚至影响家庭的人,他不相信孙书记能走很远。不过这是姐夫自己要处理的事,他关注的还是万云的心态,也不知道为什么小云总是这样没有安全感,似乎总是这样,但他只能耐着性子去抚慰妻子,这是他作为丈夫的责任。
“小云,往后我们的婚姻和生活会怎么变化,我不知道。但此刻我是真诚想跟你一生一世的,我只能承诺,发生在大姐身上的事,我永远不会让它发生在你身上。”周长城是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他对家庭有着异于常人的渴望和责任感。
万云低着头,又被她那不停发散和预设的思维控制,不自觉说了出来:“反正你要是对婚姻不忠贞,我就带着之慎永远离开你!永远不原谅你!”
要真发生了这种事,除了分财产,彼此能做的,就是收回感情,然后安抚自己的痛苦,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万云这种悲观的话,动不动就说永不原谅,如果是平日,那过去就过去了,但在这个时间点,霎时就激怒了周长城,他最恨的就是万云说要离开他,最开始她悄悄攒私房钱就是顾忌着哪一日两人要分离,自己好有点退路,现在又把其他人的事套到自己身上,好像夫妻两个的关系就非得奔着不好的结果去那样,思及至此,周长城一下就恼火了,他把妻子从怀里稍稍推开,握住的她肩,疾言厉色,声音拔高:“胡说八道!你绝对不能离开我!”
周之慎出生这么久,偶尔因为调皮,会被爸爸的大手掌打屁股,从未见爸爸如此大声吼过,坐在地上玩玩具的他,立马就扁嘴哭了出来,阿英姐在楼下一听夫妻两个吵架了,孩子都哭了,立即就上来劝架,满脸焦急:“周老板,阿云,不要吵,好好说话。”
之慎不敢靠近生气的爸爸和微微愕然的妈妈,只站起来,小跑着要阿英婆婆抱。
阿英姐一把操起孩子,心疼地擦掉他的泪:“不哭不哭,婆婆蒸蛋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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