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阴沉,左脚脚踝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痛。
闻屿并没有过多在意,今天是面见客户的日子,有一位经理人对他的企划案很感兴趣,甚至有投资的打算。
如今,他的企划案虽然完善,却还算不上成熟,且他目前仍是在校学生的身份,拉到的投资也并不多,可是一旦成功,极有可能是撬动第一桶金的杠杆。
这也是如今一无所有的他手边所剩无几的机会之一。
下课后,闻屿便撑着手杖朝校门口走去,等待出租车的时候,他看见了马路对面的时窈。
大概是才下课,她抱着书本正朝公寓的方向走着,旋即像是发现了什么,停下脚步,抬头朝他看来。
二人隔着车来车往的马路,彼此安静地对望着。
然而不过三秒钟,时窈便移开了视线,径自朝前走去。
闻屿神情顿了下,一辆出租车停在他的面前,他回过神来,俯身上了车。
只是,让闻屿没有想到的是,洽谈合作时的商务经理人,只是一些富二代们用来掩饰的幌子而已,他们早就蓄谋已久。
闻家还没倒台时,除了微跛的左脚,他一直其他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或是因为成绩,或是因为这张脸,或是因为闻家的家世。
而如今,眼前这些人,不过是曾经被那些家长拉他来与之对比的那些人,搞的一场恶作剧。
他需要的投资并不多,对这些富二代们而言,不过是一两个月的生活费而已,却能看一场免费的笑话,何乐不为。
“这不是闻家少爷吗?怎么还自己出来跑生意啊?”
“从小到大都是咱们里的第一名,现在怎么求到我们这些‘渣滓’头上了?
“不是挺高傲的,闻少爷?”
“什么闻少爷,一个瘸子……”
挖苦的声音不绝于耳。
直到那个叫李悦的男人抬抬手,阻止了其他人的嘲讽,笑嘻嘻地说:“闻少爷不如把这些酒都喝完,我考虑一下?”
闻屿只垂着眼帘,平静地站在那里。
自从闻家破产后,他其实听过太多比这些还要难听的话,也经历过太多落井下石的事,都忍耐了下来。
他也必须忍耐。
早在失去一切的时候,他也失去了任性的资格。
所谓的自尊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就像,他将自己“出卖”给时窈一样。
可是,他却又明显地感觉到不同。
时窈的眼神,是戏谑的、促狭的,甚至有一种隔岸观火的纯粹,哪怕是纯粹的……“不正常”。
而这些人,却是恶意的、污浊的,遍布着阴暗的劣根性。
然而,如今的他需要那笔资金来给母亲更好的生活,给自己更多的选择,所以,他更不会允许自己退缩。
“是不是我喝完,李先生就会投资?”闻屿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
其余几人闻言,起初先是一愣,继而一齐哈哈大笑起来,直到最后,李悦笑够了,才将脚搭在桌上,将酒瓶朝前踢了踢:“看我心情咯。”
闻屿垂眸,安静了片刻,拿起了那杯酒,良久,一饮而尽。
包厢里嘲讽的笑声越发震天响,闻屿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从小到大,因为脚踝受伤的缘故,他几乎从没喝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