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夫妇此番前来打定了主意,不惜代价。
狐后与狐王对视须臾,平静道,“若干年前,吾得第三子。此子天生九尾,乃万年未曾现世的天降祥瑞。吾为人母私心作祟,不欲张扬。”
话至此处她顿了顿,当初之所以选择隐瞒,一是因着天地间局势动荡,狐族洁身自好,不愿同流合污,二是出于保护小儿子的考虑,九尾瑞禽禀赋天赐,不但自身灵脉卓越,且福及仙侣。他日若是成亲,夫妻双修,必将一日千里,大有裨益。狐族本就因由天生高贵姝丽而得六界追捧觊觎,若是此风声泄露出去,着实祸福难料。可事已至此,她已别无选择。既然有人寻到根源知会到她这里,她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容礼并未就此刨根问底,转头扫了一眼,明知故问:“按狐后所言,莫非这小狐狸便是狐族三王子?”
狐王颔首,“正是。”
容礼嗤笑,“何以见得?”
狐王与狐后目光默然一触,后者坦陈,“当年,吾儿满月,族中先知印证命格。恰逢先战神夫妇来贺……”狐后与玄女私交甚笃,刚好玄女娘娘也方才诞下承曦不久,双方皆有联姻的意愿,只是未曾明言罢了。思及此,狐后无限唏嘘,仰天喟叹,泪湿眼角。
狐王在妻子背后拍了拍,狐后收敛心绪,“吾将困境告知,得先战神与娘娘襄助,以精血神咒封印了吾儿命格,秘而不显。原本留待他成年且定下婚事之后再行破除,谁知……”狐后慈爱的目光探向容礼身后,却无处着落。
狐王接道,“此子身份不曾公之于众,在族中以旁支名义养育。七百年前,吾夫妇二人携二子去往天宫,为小殿下贺寿。谁知次子顽劣,竟私下带了幼弟同行。不料遭遇魔族偷袭,小殿下遇险,吾儿以身替之,遭强大魔息侵犯,多亏身上封印救其一命。”
容礼恍然,之前未想通之关节顿悟,怪不得他携魔王一半修为竟被一只小小的狐狸吸收殆尽,而七百年后,承曦涅槃坠落,又怎会好巧不巧,正正落在那小狐狸眼前。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父母之计深远,命运之无常,误打误撞,怕是先战神伉俪有灵,亦始料未及。
容礼微微颔首,“如此说来,这小狐狸实乃仙脉。”
狐后迫急,“千真万确。”
容礼双肩一哂,“可他是非不分坏我好事亦万确千真,咱们非亲非故,我凭什么不计前嫌,放你们阖家团圆?”
狐王冷静,“阁下所求,不妨直言。”
狐后失落地望向夫君,狐王捏了捏她冰冷的手心。
容礼侧前半步,露出少年血肉模糊的半身,满意地在狐王与狐后脸上见到痛苦的神情。
“我之所求,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狐王坦言,“狐族避世已久,不涉纷争。且吾族所修多为清心驻颜之术法,无兵戈之利,于战无益。除此之外,族中奇珍异宝古册典籍,倾尽所有,必不吝惜。”
狐后上前一步,又被狐王拦住,她悲声饮泣,“便是一命抵一命,吾心甘情愿。”
容礼不为所动,“狐族独善其身日久,况且,吾族与天界水火之势与他人不相干。您便是情愿帮把手,我也未必稀罕。至于所谓瑰宝秘籍,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魔亦有道,非是强盗的盗。”
狐王面色凝重,“那……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容礼幽幽,“原本我也举起未定,不过……”说时迟那时快,他眸中寒光一闪,指爪如刀,直奔小狐狸颈项而去。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破除封印的钥匙,竟非只那一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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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大战(七)
“殿下,殿下……”无忧跑得太急,跌跌撞撞地冲进凤栖殿大门。
承曦站在内殿院中,孑然孤立,摇摇欲坠,他闻声拖着步子艰难地迎上前。
“迟了,迟了……”无忧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喊。
承曦如遭重击,一阵眩晕,踉跄半步,勉强撑在院中石桌上。
“啊……”无忧惊呼着冲上前,“殿下您怎么出来了,不是,那个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手足无措地扶着承曦坐下。
小殿下一口气窒在心口,眼眶被激得弥漫着血色,他紧紧攥着无忧手腕的指尖不受控地打着颤,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好在无忧反应过来,赶忙解释,“不是迟了未救下人来,是被狐王和狐后带走了。”
“呃,咳咳咳咳咳。”承曦倒吸凉气,肺腑激荡,咳出暗红的血沫。
无忧自责地直跺脚,“殿下,您别急,是我嘴笨,都怪我说错话了,您千万保重身子。”
承曦缓了缓气息,无奈一叹,“如实道来。”
“是是是。”无忧拍了拍自己脑壳,一股脑地将所见所闻抖了个干净。从刑房,到狐妖身世,再到骤然生变,以及一番兵荒马乱。
“事发突然,那魔修在狐妖颈间好似割了一刀……”无忧慌忙摆手,“您莫慌,我未曾瞧得真切,但应该非是致命伤。况且,即便是重创,未断气息未斩心脉,有狐王与狐后在场,定能化险为夷。”
见殿下眉头未展,无忧硬着头皮,“我和风鸣将军跟去了狐族仙境,可进不去。将军令人通报,吾等携起死回生的仙丹求见……”无忧下意识抚了抚心口揣着的金丹,孩子心虚地眉目低垂,他当时的确留了私心,并不愿将这天赋金丹给予他人。
“狐族回话敬谢不敏,好意心领,不便待客,我俩连门槛都未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