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视线放到最前面的那盏灯上,里面的火烛明亮摇曳,明明灭灭的,它燃了很久,却从未真正息灭过。
老翁看着沉默,可上了舟才知他其实非常健谈。
注意到楼望一直在看着聚魂灯,他道:“魂渡河存在几千年,接引过上万万人还要多,却只来过两个生魂,一个你,一个顾舟。”
楼望道:“师尊也坐过这小舟吗?”
老翁:“嗯。”
楼望想,那还真是命运般的缘分啊。
他摸着底下布满刻痕的木板,或许三十年前,师尊也是坐在这个地方,和老翁说着话。
老翁道:“能从魂渡河里抢人,你师尊是头一个。如今你还自投罗网,它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的。”
楼望却只盯着聚魂灯看,问道:“师尊为何将这灯留与你?”
老翁:“……他把这盏灯留给了我,担心某日魂渡河乘他没注意,将你的魂拉了进来,届时再请我带你出去。”
原来师尊早有预料,他已经为自己做好了一切,杜绝了所有会重新带走他的可能。
楼望抚着自己胸口,心脏满满涨涨的,那是被爱灌浇的满足。
他握紧了拳,道:“你现在是要带我离开吗?”
老翁:“不然嘞?”
楼望道:“我还不能离开,我还要找东西。”
师尊的毒,凌微散……
像刺一样一直扎在他心里。
一日不解,楼望将永生难安。
上一次师尊为了他,放弃了解毒的机会,这一次,就让他来为师尊寻找解毒的灵草。
楼望又一次坚定不移地说道:“我还不能走,我要留下来,一会儿就行。”
“一会儿?”
老翁用竿子打了下河面,道:“看见没,这就是魂渡河。别看上面什么都没有,其实那些魂啊魄啊,全在下头。”
老翁歪头看着他道:“你要找东西?”
楼望:“嗯。”
老翁:“找人还是找物?”
楼望回道:“我要找到日月幽冥草。”
是“要找到”,不是“想找到”,这或许会是唯一一次的机会,能解凌微散的希望。
楼望无比坚定,如果他拿不到的话,他将会无颜面对师尊,哪怕师尊并不会怪罪他。
惶恐不安地等待不知何时会毒发,看着师尊呕血却无能为力。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老翁吸了空气,又叹出来,不像是无奈,倒像是吸旱烟。
可这儿没有烟,只有河。
他用竿子搅了搅河水,道:“日月幽冥草啊,我知道,也在下头呢。”
然后他抽出竿子放到舟里,道:“你可想清楚哈,你是死过一次的人,是顾舟用天的力量,将你从河里捞出送回人间。再下去,就不一定出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