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发着光的水光溅起,一滴滴的在空中飞翔没一秒,又重归河的怀抱,一滴都不少。
老翁握住竿子的上端,下端划进河,有一下没一下的划动。而那些会发光的水珠,从不会停留在竿子上,如插进一片虚无,能看见河的存在听见河水流动的声音,却触碰不到。
“顾舟啊顾舟,你的情呀,终于有了回应。”
年迈沧桑的感慨似风访过,短暂吹过了死寂的魂渡河上。
魂渡河看着是条河,可只有真正进去,才能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假像。
没有被水包裹的感觉,楼望仿佛陷进云层里,他半睁眼,五指抓住散着微芒的河水,水珠一滴滴冲他的指缝逃出,变成一个个小气泡上升。
掌心干燥,不沾水汽。
有水似无水,无水水又存,这就是魂渡河。
楼望闷头下扎,即便碰不到,可阻力依旧,他向下游着,三千青丝飘舞,红衣猎猎。
这本是如画一般的场景,可楼望微蹙眉头,竟抬手将外袍褪下,欣长的身躯迅速朝下,独留那艳艳红袍在水里轻飘,好似朵人间牡丹水下开。
外袍带来的阻力太大,而他想快一点,快一点拿到日月幽冥草。
少了点衣裳带来阻力,楼望下游的速度更快了。
魂渡河初下时看着深,可要不了多久,楼望就触了底。
他的手刚碰上那一块地时,刹那间,他双脚落了地,一路压在身上的压力也顷刻散去。
魂渡河底下还有一条路。
脚底不知何时蓄满了水,堪堪漫过脚背。
鞋袜粘着脚的感觉并不舒服,但楼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步抬,一步落,于水里行走。
魂渡河底下比上面还安静,至少上头还有水流和老翁相伴,可下头,就只有路,和楼望踏出来的细碎“哗啦”。
楼望的眼睛时刻紧盯着脚底,偶尔停下四处张望,却连一点日月幽冥草的影子都没看见。
日月幽冥草究竟会在哪?
他想起顾舟最后冲他喊的那一声,楼望垂着头,忽觉头脑一阵疼痛,可还没等他有何反应,那股疼痛就没了。
头的疼痛没了,心却又痛了起来。
和当初知道师尊为了复活他付出的代价一样,楼望的那颗心,又变得密密麻麻的疼,疼过之后,还有暖。像有人在拿针为他的心缝制了一件温暖的斗篷,虽然疼,但又泛着浅浅淡淡的愉悦,永远温暖如熙。
他甘之如饴,但又怕那人被针扎到手,于是矛盾。
楼望长吁口气,再睁眼,他提脚前进。
忽而,有只银白的蝴蝶擦着他脚飞过,楼望顿了顿,然而就是这一顿,又是一只蝴蝶飞过。
两只蝴蝶一前一后飞着,漫无目的却又好似在往某处去。
这是两只梦蝶,以人美梦为食的精怪。
它们是刚死,还是要去投胎?
这不是楼望关心的事。
放眼望去,这一片地都空空如也,他想,或许日月幽冥草会在另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