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成益的额角跳了跳,他深吸了口气,姿势极其僵硬地坐上了客厅里唯一的一把塑料小凳子。
为了缓解自己的不适,祁成益又把那个烟盒掏出来,重新拿出了一根香烟,这次他直接把烟叼在嘴里,点燃了。
祁岳倚着门框,轻笑道:“你早点来问我就行了,也不用费那么多功夫,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下手,还不断地要我的血。你是不知道,抽取腺体的血有多疼啊……”
祁成益的面色随着祁岳的话,逐渐变得有些发青,他用力吸了口烟,随后把丝丝缕缕的烟缓缓吐了出来。
“你想要什么赶紧说,别浪费我的时间。”祁成益不耐烦道。
“我当然想要钱,很多的钱。”祁岳直起身体,两眼放光地说道,“我家是祁家的旁支,只能靠着祁家过活,结果这些年来,祁家给的钱越来越少,我们家也是入不敷出,负债累累,就连我的学费都要自己打工赚钱,之前我就是在那家酒吧里打工的……”
“停。”祁成益捏了捏眉心,“你想要多少,给我个数。”
祁岳顿了顿,似是在思考,随后狮子大开口道:“一年给我一亿星币。我还要上学,偿还家里的债务,还得给我爸治病、养老送终,还得买衣服首饰……”祁岳开始如数家珍。
“呵呵!”祁成益突然冷笑了两声,“你果然是你妈亲生的,就连要钱的口气都那么像。”
他深吸了口烟,情绪开始有些激动,“她为了跟我要钱,还把我出身的事散布出去,成了人尽皆知的传言,就为了给我施压,让我把钱给她!”
祁成益继续冷笑,“呵,真是好笑,真的以为能威胁到我吗?血缘算个狗屁,到头来只是个吸血的蚂蝗。”
祁岳觉得从某种层面来说,祁成益和他一样,都是被血缘关系所累的人,而这种血缘关系,也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只是,祁岳并不觉得这都是错的,这份血缘给了他生命,健康的体魄,还算不错的外表,以及少许的世家背景,让他能有幸认识萝尼,有幸去体会这世间的种种美好的事。
如果总把目光看到那些令人不快和痛苦的事情上,只会陷入无尽的漩涡,就像他从他父亲的眼睛里看到的那样。而把目光看向那些美好愉快的事情时,就会从泥沼里挣脱出来,拥有了向上的生命力。
是萝尼把他拉出来,让他懂得了这些。
而此时祁成益的眼睛里,已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了。
他选择让自己深陷于那漆黑的漩涡中,让自己从无辜的受害者,变成了亲自操刀的刽子手。
祁岳抿了抿嘴唇,不仅如此,祁成益还要把他也拉进那漆黑无光的漩涡里,让他和他一样在痛苦的漩涡里沉沦。
在室内一片安静的时候,祁成益已经吸完了那根烟,他随手就把烟蒂扔在了地上。
祁岳让自己从那烟蒂上收回视线,立即问道:“说这么多干嘛,你能不能给我这些钱。”
祁成益笑了笑,但那笑容看了让人毛骨悚然。
“当然能给你。”祁成益掸了掸自己的裤脚,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停下来,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哦对了,昨晚你和那位小殿下造成的损坏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你们拿走的东西,请尽快还回来,不然你一分钱也得不到,还会被以窃取商业机密的原由起诉。”
他紧紧盯着祁岳,“希望你能知道轻重,别让我采取其他措施。”
说完,祁成益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房门关上后,祁岳迅速掏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从地上捡起那个烟蒂,装进了透明的密封袋里,他回头对着卧室方向道:“恭喜,你的计划成功了。”
萝尼从祁岳的卧室里探出头来,满脸写着得意。
“托那些皇家晚宴的福,我真是见过很多像他这样的人。”
萝尼走上前,继续说道,“他们在阶层低于自己的人面前,永远都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在别人家里随便抽烟是很正常的事。”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在这抽烟?”祁岳好奇地问。
“他烟瘾重的很。”萝尼轻笑道,“我每次在宴会上遇到他,都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烟味。后来我听艾西和我八卦,说祁成益信息素的味道就是烟味,还是那种劣质烟,所以他总是靠抽高级烟,来掩盖那种便宜的烟味。”
“还有这回事。”祁岳面露惊讶。
“总之,我们可以去做dna检测了~”萝尼指了指那袋子里的烟蒂。
“嗯。”祁岳看起来若有所思。
萝尼和祁岳一起来了贺涂的医院,取了祁岳的头发,和祁成益的dna做了对比,结果很快出来,不出意料的,他们之间的dna相似度很高,这份检验结果,绝对可以证明他们是亲生兄弟。
他们带着检验报告,搭乘飞行器离开,在回去的路上,祁岳看着那检验报告,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见祁岳这样,萝尼凑上前询问。
“我在想,到底要不要把这个检验结果公开。”祁岳低声道,“我很能理解这种难以控制自己出身的无力感。”
萝尼伸手揽上祁岳的肩膀,安慰地摸了摸他:“不用有负担,我们要让他丢掉继承权,那是因为他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还间接导致了你母亲去世。而且他弄出的那些药剂,伤害了更多的人,他理应受到惩罚。”
祁岳叹了口气,他缓缓倾斜上半身,把脑袋轻靠在了萝尼肩膀上,缓缓说道:“我知道,这是他活该的,可总觉得,很难下手去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