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猛地愣了一下神,良久,才有些怅然若失的说道:“啊?你说得清楚些!”
潘独鳌说道:“洛阳确实已于本月十二日失守,就连福王都被李自成给杀了。如今又失了襄阳,襄王也将成了大帅刀下之鬼。
试想,崇祯又岂能轻饶了他杨嗣昌?
即令崇祯有意活他一命,可朝廷中的门户之争却一向很凶,平时他就已成众矢之的,岂不乘机群起攻之,将他置于死地而后快?
但杨嗣昌又不是熊文灿那样的懦弱无能之辈,所以我猜他八九成会自尽而死。”
张献忠瞪大眼睛问道:“洛阳那边的消息可靠吗?”
潘独鳌点头肯定道:“昨日我在狱中听说,襄阳道、府两衙门都已差人探明是千真万确的。”
张献忠张口就骂道:“他娘的,咱老子在路上就听到谣传,还想着不一定是真。瞧瞧,气人不气人?咱们可不又迟了一步,果然给自成抢在咱老子的前头啦!”
马元利这时却接话道:“虽然李帅先杀了明朝亲藩,这事做在了咱们西营的前头,但襄王也是亲王啊。”
张献忠猛然说道:“襄王虽然也是亲王,可那福王毕竟是崇祯的亲叔父,杀福王也更为解恨,更够味!”
片刻的沉默过后,他才又接着说道:“也罢,咱老子捉到襄王也是一头大猪。自成杀了福王,崇祯未必会要杨嗣昌的老命。
咱明儿再杀了襄王,这襄阳是杨嗣昌他自己管的地方,崇祯岂能不要他的八斤半?咱们快吃饭,快办事,打发襄王这老杂种上西天!”
…………
匆匆吃毕早饭,张献忠便命人在承恩殿的前廊下摆了一把太师椅,自己先坐下,然后才吩咐将襄王朱翊铭押来,跪到阶下。
襄王朱翊铭叩头哀求说:“求千岁爷爷饶命啊!”
张献忠却笑着说道:“我操他娘的,你才是千岁,今倒反过来叫我做千岁!我不要你别的,咱老子今天只借你的一样东西。”
襄王朱翊铭心中惶恐不已的问道:“只要千岁爷爷饶命,莫说借一件东西,宫中金银宝贝任千岁搬用。”
张献忠冷笑着说道:“哼,俺现在已经占了襄阳,更是占了你的王宫,你还有何法能禁我搬用?咱老子不承你这个空头的人情!但只有一件东西,你必须得借我一用。”
襄王朱翊铭不知缘由,颤声说道:“不知千岁所要是何物。只要小王宫中有的,皆甘愿奉献千岁爷爷。”
“宫中有的,我自然不用向你借。我借你的头,可行么?”张献忠一脸邪笑的说着。
襄王朱翊铭慌忙叩头恳求道:“恳千岁爷爷饶命!饶命啊!”
张献忠眼中满是狡黠的神情,他说道:“咱老子来襄阳就为了你这个事,现在你也不用叩头求饶。咱原是想杀杨嗣昌的,可他还在四川,咱想杀也杀不到,只好借你的头来用一用。
虽然咱老子今天砍的是你这颗猪头,明天崇祯可能就会砍掉他杨嗣昌的狗头。我今日事忙,废话少说,马上就借。”
他说完就向一旁的亲兵喝道:“快去拿碗酒来!”
一个亲兵立刻将张献忠早饭时剩下的酒端来一碗,并且依照张献忠的眼色,把酒端到了襄王朱翊铭的身边。
张献忠邪笑着说道:“咱的王,请喝下去这碗酒,壮壮胆,走出城西门的时候将脖子伸直点儿哈!”
襄王朱翊铭仍跪伏在地上不住的叩头求饶,却被左右士兵拖起,也不再勉强他喝下送命酒,推着他踉跄地走出被火烧毁一角的端礼门,同他的侄儿贵阳王朱常法一起被推出襄阳西门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