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一苇唇边挂着莫测的笑,见他耳尖红了,面皮照样那副风云不动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心中奇怪的感觉散去了些,到底是止住了话题,没有继续聊下去。
汤碗白玉一般,凤一苇瞧着,倒是清澈见底,只是颜色却不太对劲,呈现浅浅的赤色,十分浅淡,透过碗看去如橙光一般。
“‘水茯苓’?”凤一苇用汤匙搅动了一下,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惊觉,“这是结了妖丹么!”
“还未完全成型。”镜双程点头。
“我说,它们都这样了,这么喝下去,不会有毒吧?”凤一苇侧着脑袋,瞧着对面并未给自己盛上一碗,似乎也没打算朝汤下嘴的人,面露微笑询问道。
“不会。”镜双程否认。
“你保证?”
“我保证。”
凤一苇信了。
夜间头晕目眩躺在床上,难受地浑身冒汗,发丝散乱,浑身乏力,头疼不已的时候,凤一苇心中直道,自己白日托付出去的信任全喂了狗。
垃圾镜九,就知道诓我。
就知道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好心,从前种种这会儿一并报复回来了吧。
他孤身一人落在这家伙手上还能讨得了什么好处,镜双程那家伙又一向是记性比谁都好,眼下新仇旧恨一起算,非得把他皮扒了不可!
造孽啊——
早知道该早些跑的,怎么就被一时暖意被蒙蔽了双眼呢。
眼下温水煮青蛙,笼中鸟、池中鱼,插翅难飞、无路可逃,真的是天要亡我。
第欲哭无泪,凤一苇一边头疼脑热、身体虚弱,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处舒坦的地方,一边却又格外地身残志坚,纵然如此还仍要在心底数落镜双程。
感慨真心错付、信任东流。
他头疼了多久,就骂了有多久,如果言语能够化成利刃伤人的话,这会儿镜双程估计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却在白日里头脑清醒之时,无奈自己错怪某人——
只因,镜双程不眠不休看顾了他一夜,周遭人来来去去,就他彻夜坐在床前。
“好些了?”
天知道,他睁眼那刻瞧见是镜双程的脸,差点本能般地就要动脚踹了。
毕竟梦里刚刚骂完呢,乍一下松了火气那是必然不可能的。
只是虽然头脑迟钝了,但到底是还在转。
人没傻,回转过神来,忽然庆幸他这会儿浑身没有力气,腿也没有跟着本能踹出去。
饮下对方端来的温水,凤一苇才觉得声音恢复了一些,哑着嗓子勉强问道:“眼下,几时了?”
“快正午了。”回过他,镜双程又让人添了水,确认道,“这会儿,好些了?”
“还成,没死。”凤一苇勉强扯出个笑,“虚不受补啊这是,下次再用‘水茯苓’炖汤,非得让你先试过毒再说。”
这句自然是玩笑话。
不过,虚不受补这句却也是事实。
他如今的状态,说是身体被人重塑也不为过,灵魂却虚弱至极,同糟了重创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