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无尽雪原化作一片焦土,怎么可能不懂,怎么可能不恨!
如今,要他做点火的人么……太叔邬双腿一软,徒然双膝跪地,哭得撕心裂肺。
啊啊啊啊——
什么文人仪态、世家傲骨,这会儿统统被他抛了个干净。
凤七——
凤七!
他不能,他救不了你啊。
心如刀割,两厢抉择——
他们读书人是再懂得取舍不过的了。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身而取义者也。
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
可是,老师——
圣贤书里,从来没有教过,两义相权,如何取舍啊……
也从未告诉过,两厢取舍的时候,心会这么疼、这么痛。
凤七——
凤一苇,你不是很强啊,你出来啊。
你活着出来啊!
啊啊啊啊——
你活着啊。
你不是说,还要同镜九比试的么?
不是说,还要偷偷去看太叔家的群辩么?
不是说,要等加冠之后领军驻守北司,带兵踏平北地,还云浮石一个太平么,你回来啊,你倒是活着回来啊!
你倒是活着回来啊……泣不成声、涕泗横流,太叔十三觉得,自己因难逃入赤华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过,这么痛不欲生过。
而更让他心痛的,是泪眼婆娑之中,他瞧见了最宠爱凤七的五叔,凤家的族长,同样也是赤华州的州长、领袖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凤、凤家主,凤七他……”说着,太叔邬又是潸然泪下,泣不成声,“他在里面已经待了六个时辰了,他……”
是不是不在了?
“好孩子——”凤栖梧一身轻便的衣袍,面上稳重,瞧见自己眼熟的晚辈此时此刻涕泗横流,几乎泪如雨下,轻轻抬手抚了他的头,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地道,“凤七他不会有事的,相信他,好么?”
太叔邬:“……嗯。”
凤一苇也没想到,自己炸开另一处狭窄的水道,近乎绝处逢生般逃出地下暗河的时候,会在睁开眼就瞧见本该在赤华州东川夏泽的镜双程。
且,手里还拎着一盏夏泽的莲花灯笼。
那一瞬间,凤一苇只觉得自己是吃水太多,头晕眼花辨不清梦还是现实了,才会瞧错。
却见幻觉之中的镜双程不依不饶,出声询问,“还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