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绣着麦浪的床品颜色鲜亮,仿佛还裹着当年的金黄热烫。
曾经,他躺在那麦穗下,躺在炙热潮湿又硬实的怀抱里,被还未分化的少年撩拨得情潮泛滥,愉悦到哭哑了嗓子。听着染满欲望的嗓音在他耳边呢喃,“学长,你好香……”
让他麻了半边身子。
那时的秦瀚洋说的是真话吗?
哪些是做戏,哪些是真心,他到现在也分不出来。
大概,从来就没有真心吧。
相比之下,想起这些还会胸口酸闷的自己真是太没长进了。
迟晓挺直脊背,把心绪从回忆和短暂的软弱里抽离出来。
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布置了这一切。
那个人现在就站在他身边,打从进来之后,眼睛就粘在了他身上,他的一举一动,一丝表情都不放过。
他不得不格外小心,藏好情绪。
迟晓假装四处查看了一番,说;“就是一间普通的老房子而已,比起你在这里腺体会酸痛,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迟晓语气冷漠,配合着表演,一边想着脱身的办法。
“如果我说我住在这里,你信吗?”秦瀚洋目光有些沉重。
当然不信。迟晓感到无趣。
肯定是为了骗他,临时布置的,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那可不合您的身份啊,秦将军。”迟晓不冷不热地笑笑,事不关己。
秦瀚洋的眼睛鹰一样锐利地盯着迟晓,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丁点异样,有些失落地转开目光。
停了一会,他走到窗边,自然地拿起喷壶,给植物浇水。
“那是因为,某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曾经住在这里。”
是腺体对你很重要。迟晓在心里补充。
“这么说来,还是心问题。”迟晓手指搭上辐射测试仪点了点。“您大费周章把我叫来,完全没有必要。”
“我治不了这个。”
秦瀚洋只低头看着甘草白色的小花,不说话。
他目光柔和,指尖轻轻拨开缠绕的叶片,抚去祈福纸条上的水珠,又拂过那字迹,像对待珍爱的人。
阳光落在他肩头,落在每一朵花上,英武的军人和娇嫩花朵奇异地和谐,纱质窗帘在他身后被风掀动,像一幅忧郁的画。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本性,迟晓都忍不住要欣赏一会。
秦瀚洋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似乎从进小屋开始就态度古怪,让迟晓焦躁。
这个地方满是不堪回首的回忆,迟晓实在待不下去。
不过在走之前,他忽然起了报复的心思。
——既然你要假装深情人设,我就奉陪到底。
“给您个建议吧。”他抬了抬下巴,用无比职业的语气道。
“我在新闻上看到,您和纪家的公子正在谈婚论嫁。如果您说的重要是指感情方面,那么,对您未来的伴侣,未免太不公平。”
“这种情况呢,最好是清除和那个人有关的记忆。不记得的话,也就不会有任何烦恼和麻烦。”
话音刚落,秦瀚洋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他唇线绷得死紧,目光却灼灼似熔炉,烧熔无数无法说出口的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