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一口气消散之前,他必须要尽快把逃脱计划提上日程,否则还没?尝试过挣扎,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身体,恐怕就会彻底沦陷为和其他笼里一样的行尸走肉。
宁钰没?有停顿,站起身拍了拍腰上的衣带,像是和蓝添通了声气,知会了一声:他要继续行动了。
画在牢笼角落里的地图十分隐蔽,在盖了一层厚厚的土灰后,就显得更像是一片土壤原有的裂纹。
可还没?等宁钰重新扫开地图表面的那层伪装,几个不速之客就带着?一阵来势汹汹的叫嚷,瞬间冲进了洞窟之中。
“我就叼你妈,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伴随着?一声挑衅的话语,一个戴着?狼狗覆面的战马像是被人丢进来一般,狼狈地摔在牢笼的过道?里,他向后撑起手肘,立即抓着?牢门的杆子站起了身。
洞道?外,另一群没?戴覆面的战马浩浩荡荡地跟了过来,他们满脸狞笑,望向狼狗覆面的眼神怪异而狰狞,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人,反倒像是在打?量某种低劣的家畜。
狼狗覆面咳了口唾沫,直冲着?朝他走来的那群战马啐道?:“你们他妈的不就是一群赶着?吃热乎屎的狗吗,真以为自己他妈的有几个种了?”
“那也比你这杂种强!”那群人一阵哄笑,照着?狼狗的胸口就是猛力一推,“你不爽你牛逼,你下去找你们那死翘翘的老大告状啊,让他把位置拿回去!他能吗?哈哈哈……”
“你们他妈的就跪在地上帮他嘬眼吧,草尼玛!”狼狗被推得趔趄了几步,嘴上却丝毫不落下风,迎着?最先?出声的那人就是一记闷拳。
这一拳砸得结实,那战马仰倒的头一下子撞上了身后的牢门,撞出了哐的一声巨响,他堪堪稳住身形,一张粗砺的脸上瞬间涨起恼怒的赤红,像头被激怒的野兽般,朝着?狼狗覆面扑了过去。
“我日你妈的!”
两个战马立刻扭打?在了一起,拳拳到肉的声音带起了血液的粘连声,不知道?是谁先?开的第一枪,缠斗直接升级到了下一个阶段,在一阵接连不断的砰砰枪响过后,整个洞窟顿时全是弥漫的血气。
狼狗满身都是漏血的窟窿,他紧紧抓着?身下战马的脖颈,发了狠似的哈哈狂笑,拿自己的头一下下地猛撞着?对方的脑袋。
赤色涂了满地,地面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液,混战中的两人打?完了手里的子弹,又生生抡起了拳头开始肉搏,俨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癫狂模样。
砰!
一道?战局外的枪响瞬间打?破了僵局,一下子贯穿了狼狗覆面的脑袋。
爆开的血液混合着?脑浆朝外溅射,淋了躺在血泊中的战马一脸。
那战马无比畅快地推开压在胸口的尸体,擦去了身上复杂的稠液,他抓着?牢门站起身,又嬉笑着?狠踢了那尸体一脚。
……怎么回事,内讧?
借着?墙壁的阴影,宁钰悄悄挪到了笼边,他的视线透过铁杆间的空隙,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余下的战马收起了冒着?白烟的枪口,对杀了个同伙的事完全没?觉得有半分异常。他们无比熟稔地拖起那具尸体,如?同扔垃圾般,随手打?开了一个笼子丢了进去,像是做了件无比寻常的小事般拍了拍手,笑闹着?朝对侧的通道?散漫走去。
脚步声和戛然而止的插曲一样,中止得格外仓促,宁钰收回了观察的视线,心底只觉得一阵匪夷所思。
战马的思维显然不能以正常人的视角来评判,结合先?前的情报和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基本上能确定,战马的内部确实存在着?两种对立的立场。
追随着新首领的战马不会佩戴任何覆面,而余下那些?不服或是只服老首领的战马,就只能戴上动物覆面,像是被强行分割出了阶级与优劣,只能如同弃子般游荡在巢穴之中。
两方的人马似乎早已积怨许久,正好?就借着?这次冲突的由头,直接变成了一道必须分出个你死我活的死斗场。
这种突兀的事端似乎每天?都会发生,不久后小哑巴来时,她看着?满地的鲜血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不仅没?有半分惊讶,反而还十分灵巧地跨过血泊,径直跑到了宁钰的笼边。
宁钰垂下目光,看见?她又一如?往常地停在了牢门前,刚屈下膝盖,准备再次翻出自己那些?驱赶人的重话,那小哑巴却突然抬起手,朝他比出了一个手势。
似乎是发现了角落里的蓝添,小哑巴一双眼睛好?奇地眨了眨,抬起的指尖轻轻指向了笼底,她又转向笼边的宁钰,稍稍歪过了头。
就像是在表述着?一个易懂的疑问?句。
宁钰已经从先?前狂躁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几乎力竭的身体显得有些?疲惫不堪,他看出小哑巴在询问?自己和蓝添的情况,难得地没?再出声驱赶,只是低声陈述道?。
“他死了。”
小哑巴两手抓着?牢门,乖巧地保持着?沉默。
宁钰没?再出声,强行拉回了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可刚抬起眼,他就看见?小哑巴的手穿过了牢门间的缝隙,带着?几分笨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
似乎发现了宁钰这一次并没?有抵触,小哑巴弯起了稚嫩的眉眼,她收回手摆了摆,又虚握成拳靠近胸口转动了一番,无声的话语像是在宽慰着?他,不要难过。
宁钰微微皱起眉,拼凑着?几个关键性?的动作,才将那道?不太确信的猜测送出了口:“……你是在安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