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精神力正在逐步瓦解流淌着虹光的防护网,宁钰咬紧牙关,心想如果放任它这么剥离下去,不仅前?线会崩盘,自己恐怕也会死在这里。
眼看危机已?然逼近,他便放声质问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声音不悲不喜,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连消融细线的速度都?没有丝毫减缓。
「人类,非我族类。」
「但人类创造变量,学会窃取。」
「你,能否使用。……」
恐怖的威压直接碾过了宁钰的意识,如同一阵飓风,开始清剿起场中所有残存的虹光。
宁钰的呼吸顿顿生寒,浑身?的血管都?如同覆满冰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异化体脱离控制,冲向正门前?的尸山血海,看着浑身?是血的李鸮和林落没有片刻停歇,看着守卫们倒了一波又一波,最后不得不让那些伤势较轻的伤员重返战场,强行稳住眼前?的混乱局面。
异化兽潮汹涌得异常,强度和数量都?远超过这块辐射圈该有的量级,毫不遮掩地展露着那只在背后刻意操盘的无形巨掌。
「来吧,来吧。」
脑海中的声音仍在循循善诱。
「人类,始终过于弱小。」
宁钰根本不会它的话音,挣扎着夺过一口气,在感知到四肢的瞬间,立刻抓住身?旁的鬣狗,赤红着双眼,哑声道:“……快走?!我们快去装置那边!”
鬣狗的表情凝重,下意识地朝墙外扫去一眼,才?再次确认道:“你确定?”
宁钰硬撑着脑内的嗡鸣站起身?,咬牙点头道:“再不走?就来不及……”
砰。
某道他完全无法承受的重压晃过脑海,暴力地碾过了他紧绷的意识。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随着脑内轰隆一声闷响,远处,那在控制下坚守许久的防线也在此刻被彻底攻破消亡。
宁钰的双膝一软,在鬣狗的惊呼声中,捂着胸口扑通跪地,用力地咳起血来。
一股股殷红的鲜血送出喉管,他听见?那道声音像是附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
「很遗憾。」
「你尚未成熟,你无力承载。」
恐怖的重压直掐住了他的精神,似乎在观察到结果后,立刻就要?将?他这不合格的失败品消灭摧毁。
它逐圈逐条地将?那些虹色的细线从宁钰的身?体中抽离,剧烈的疼痛像是在抽筋扒骨,宁钰的视野晦暗昏花,鼻腔和咽喉中已?经?满是血气,甚至连扯回细线的余力都?已?经?彻底燃尽。
人类……真?的太弱小了吗?
他的意识几近消散,耳边是震天的咆哮和嘶吼,异化兽潮已?经?兵临城下,原本轻而易举的困局也在那道声音有意的干预下,变成了一场毫无胜算的死局。
宁钰不甘心,却也无能为力,他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难以维持,却还是在心底大?声呼喊着,起来,快起来,不能在这里倒下……
视野中已?经?冒出了柔光星点,死亡的威胁已?然降临,无形的巨掌似乎随时会拧断他最后的生机,他竭力握紧了双拳,正要?倾尽全力殊死一搏,一道最不应该在此刻出现的声音,却忽然在他的脑海中幽幽响起。
「但他已?经?足够完美。」
声音落地,所有的痛苦和禁锢都?像是被瞬间隔绝,立刻从宁钰的意识中溶解消散。
几乎要?被捏碎的肺叶终于摄入了冰凉的氧气,宁钰艰难地撑起身?,在干涩的呼吸中痛苦地咳着血,终于从生死的边缘勉强爬了回来。
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却还是猛地抬起头,满口鲜血地寻找着声音来源:“……妈?”
鬣狗被他这一连串的举措吓得胆战心惊,生怕他出了什么岔子,立马抓稳他的胳膊,急问道:“……怎么回事,你又看到什么了?”
“我妈,是我妈……”宁钰的声音被血块堵得模糊不清,他来回移动着视线,像是在寻找什么,有些慌乱地四下张望着,“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我妈的声音,为什么?”
“林雪雁的声音?”鬣狗仔细分辨着他的话音,闻言也怔愣了片刻,匆匆反问,“你妈不是在避难所吗,你怎么会听到她?的声音?”
尖叫声直逼耳畔,已?经?有处不及的异化体冲进?了营地之中,对着营地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们展开了致命的扫荡。
营地内外彻底沦陷,人人自顾不暇,宁钰已?经?无心再作判断,他摇晃着挣开鬣狗的手,咬牙迈出了打飘的脚步:“……来不及了,我们要?快……去装置……”
他趔趄地走?出几步,脑海中那仍在嗡鸣的声音就又突然挑起了话音。
「特殊的人类,我记得你。」
林雪雁的声音也带着股少见?的洒脱,像是飞扬的鸿毛,轻快道。
「你当然应该记得我」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干扰我的计划。」
听着出现在脑海中的话语,宁钰本就摇晃的脚步就显得越发狼狈。
……为什么母亲也能和主?脑对话?
他像是有所察觉,忽然侧过头看向了圆形装置的方向。
装置唯一的单项入口已?经?开始闭合,一个有些瘦小的人影独自走?进?了轨道,在那扇逐渐收拢的舱门内,一点一点,缓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望着同一个方向的宁钰和鬣狗终于回过神,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们无比匆忙地冲下高墙,却看见?那处于完全闭合状态的装置已?经?启动运转,在无人监管数值的情况下,瞬间爆发出了一道扩散至山脉边缘的巨大?推波,亮起了夺目而璀璨的蓝色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