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天气晴,大喜镇镇北。
“老梁,起床了,该是喂牛羊时辰。”
“知晓了。”
梁源康在妻子的催促下从温暖的被窝起身,洗漱完,吃了些瘦肉粥配咸菜,又喝了碗豆浆,就走出自己的房屋。
在大喜镇,早上能这么吃的一般家里都颇有资产,大部分人都是草草吃些烧饼就去干活,只有下午干活回来实在劳累,才舍得加个蛋或者多吃几个饼。
至于晚上,普通老百姓是不吃的,一来是家中支撑不起多吃一顿,所以人人都显得营养不良,干瘦干瘦,二来是入了夜,早些睡也好,睡着了,也就忘记了饥饿。
梁源康背负着手,慢悠悠的走在路上,途径拐角处,有一乞丐躺在地面,见他到来,立马冲上前,连连磕头:“梁老爷吉祥,梁老爷福气。”
随后,这乞丐抬起那遍布污垢的脸,眼巴巴的看着梁源康,他干瘦的手里拿着一个破碗。
“哎。”梁源康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了一串铜钱,放在乞丐手里的碗里,脸上浮现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林尧,我早就叫你莫要抽那大烟,你偏偏要抽。”
“现在好了,家产抽没了,爹娘也抽没了,妻儿也抽跑了,你看看你这模样!”
“这些钱你拿着,莫要再去抽那大烟,去寻些事做。”
听着梁源康的话,林尧脸上满是后悔,他垂下头,杂乱的头盖住了眼睛,苦笑着:“我以为我能戒,我以为大烟不过如此。”
“我错了,我错了啊!”
梁源康看着他这副模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呃。”
林尧却是突然趴在地上,身体抽动几下,痛苦的闷哼一句,随后立马起身,说了一句梁老爷我会报答你,便朝着远方跑去。
“林尧,莫要抽啦,忍住!”
梁源康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林尧的瘾来了,高呼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这林尧,以前也是个好家子,如今都是那些狐朋狗友害的,以后要看着些庆年,莫要染了这种恶习。”
梁源康边想边走,迎面走来一步履蹒跚的老者,他低着头,手上提着一个表面被一麻布盖着的箩筐,能透过边缘处隐隐约约的看见里面那抹白色的轮廓。
老者这时抬起头,一见到是梁源康,急忙来到他的跟前,张口说道:“老汉见过梁老爷。”
“梁老爷吃了没?”
“吃了,老白头,你这是?”梁源康微微颔,不知他拦住自己做甚,若是借钱,上月才借了他百文,如今还没还,不能再借。
虽然那一百文,梁源康也没有要回来的打算,他知道这老白头家中什么情况。
和其他人世代酿酒不同,老白头祖祖辈辈都是做货郎的,本来是不允许,但他爷爷那辈,得了个宝物献给了白眼观的道士,那道士一高兴,就特许老白头一家可以继续做货郎。
不过老白头年事已高,不能再行走,就让他儿子继承了货郎。前些日子,他儿子出去,遇上了邪魔,虽然跑的快,保住了小命,但被吓跑了一魂两魄,成了个痴呆儿。
这丢失的魂,若是不及时找回来,就彻底找不回来了,天地间再多一邪魔。
可以请白眼观的道士出手,不过他们要价嘛,反正老白头这辈子的积蓄和他祖辈积蓄都搭上去了,还是差了那么一百五十文。
周围的邻居,认识的好友,因为税收大增,也是勉强苟活着,哪里有多余的钱财借给他?
借遍了也才凑到五十余文,还差百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