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赵息烛冷脸看着她,心里滚过她这样唤他时的?语气。很敷衍却很自然,很亲昵。
不是她的?语气亲昵,而是这个词天?然地就带着一点亲昵的?味道?。因为是夫妻,是关系最?近的?人才会这么?称呼,所以这个词说出口,哪怕她语气敷衍,也?变得亲昵。也?因为这称呼是对着最?亲密的?人的?,所以在“夫君”这个称呼之下,似乎一切过界的?行为都被合化。
帮她烧饭,帮她宽衣,帮她穿鞋袜。
因为这个称呼,好像这样原本?该由仆人来?做的?事情,由他做也?变得没那么?不合。
赵息烛觉得她在试探他的?底线,但他还是可悲地给她做了饭,现在甚至都不想和她再计较她是不是把他当仆人的?事了。他突然就不想把“仆人”和“夫君”之间的?模糊差距分得太清,也?突然不想问得太清楚。
他伺候她,甚至心里好像有一点隐秘的?幸福感划过。
但赵息烛的?正面?情绪很少,
他活了这样长的?年岁,身份尊贵,位高权重,周围人都畏惧他,他也?不喜欢接近别人,所以他不太能感知到这种隐秘的?幸福感。
他觉得这种感觉陌生,于是只能冷脸看着她。
那一边。
裴朝朝见他脸色不好看,也?不动,就蹲在这里,于是她又变本?加厉地抬起?脚,准备踹他一脚。
然而脚刚伸出去,
赵息烛猝然抬手,按住她的?脚,声音不耐烦:“别乱动,给你穿。”
在她用力要把脚抽出来?之前,他满面?寒霜地把她鞋袜拿过来?,一只脚拿着罗袜,一只脚攥着她脚踝,帮她一点点套上袜子。
她的?脚很凉,和地板一样凉,赵息烛一边给她套袜子,一边给自己找了个由。
他不是犯贱,他就是看她脚太凉了,容易受风寒。神仙虽有灵力,却也?是会得风寒的?,她失忆了,还以为他是她夫君,如果得了风寒,又少不得使唤他一通。
他现在给她穿鞋袜,是不想她真得风寒了来?烦他。
裴朝朝看他跪在地上,给她穿上鞋袜,他脸上都快成调色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阴一会晴一会。她欣赏了一会他这脸色,那种憋得慌的烦闷感才消散了一点,等?到他帮她把鞋袜都穿完,她才收回脚。
她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下:“谢谢夫君。”
唇轻轻擦过。
赵息烛原本?给她穿完,还想阴阳怪气嘲讽她几句,他在这又给她做饭又给她穿鞋袜,说她几句总是能说的?。
不然也太憋屈太窝囊了。
然而感觉到额头上的?触感,一瞬间话全都卡在喉咙里。
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她行事作风一直这样,失忆了也?没变。只不过她有记忆的?时候从来?没把这套手段用在他身上,她这样对待其他人,把那些?人都训得和狗一样,对她摇尾巴,围着她团团转,对她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