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开始说服自己——
她都愿意给他采药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敷衍就敷衍,他的伤也?不靠着这些药来治,更何?况,她敷衍一些,回家就早一些,不好吗?
这念头冒出来,赵息烛又悚然?一惊,
他发觉自己好像一条被逐渐驯化的野犬,连这都能为她找借口。
他烦躁地按了下额头,觉得不能再这样?了,他承认他确实喜欢她,但?他不可?能给他当狗。
他不可?能和那些给她当狗的男人一样?,卑微又愚蠢,连自欺欺人这种事都能干出来。
更何?况,这本身就是一场幻境,就算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是真的把他当夫君,但?倘若有一天她想起来呢?
他可?以享受幻境,可?以不再回避自己喜欢她的事实,也?可?以为她微微弯一弯高傲的脊骨,
但?不能耽于假象,也?不会?为她彻底打碎自己的脊骨,把自尊都踩到脚底下去。
赵息烛想到这,听见身后茶水沸腾的声音,
他又回头看,发现灶台上还煮着茶,等她回来喝。
他顿了顿,心底里那种烦躁感更强烈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升上来的别扭感,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对她这么热切,。她虽然?把他当夫君,但?她该敷衍他还是敷衍他,没在用心,那他也?不该自欺欺人,还上赶着给她煮茶。
她敷衍,就是她错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开始计较对错、追究公平了,但?他觉得应该冷一冷她。
于是他干脆地将那壶茶拎起来,打开盖子,把茶往外?倒。
滚烫的茶水还咕噜咕噜地冒着白?色烟气,浇在花盆里,烫死了一株菜苗。
菜苗是裴朝朝前几天采药的时候带回来的,赵息烛当时把它捡出来,慢条斯问她不是采药去了吗,怎么带回来一株菜苗?他不喜欢被敷衍,这样?问她也?是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然?而她像是没解一样?,把菜苗接过?去,种在花盆里,说是故意带回来的,就是想和他一起养一株植物。
他当时就心软了,一点火气也?没了。
其实她只是在敷衍他而已。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在自欺欺人,一次又一次骗自己。
赵息烛垂着眼,看着那株被烫死的菜苗,又把花盆摆在了显眼的地方,
他就是要裴朝朝知道,
他很不高兴,他烫死了她说要一起养的菜苗,因为他觉得她敷衍。
他决定摆着冷脸,晾着她。
这是悬崖勒马,是该庆贺的事情?,他找回了智,不再给裴朝朝当狗。
直到裴朝朝和他道歉,哄一哄他,承诺再认真一些为止。
但?他不知道,他决定晾着她的时候,掐着时间算半个时辰等着她回来给她看冷脸的时候,裴朝朝根本就还没往回走——
她就是这个时候,
攥住从昼的衣领,把从昼的衣带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