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早就想对她说了,只是始终没有机会。
秦永亭也是死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与他成亲的夫人,竟然是妖。
他对妖并无什么恶意,出身种族无法选择,只要没有作恶,行事端正心中磊落,便能堂堂正正活在这世上。
可从前温柔和善的夫人却变了性情,变得偏执暴戾,甚至对村中无辜的百姓下手。
她害得不是旁人,正是春芽的亲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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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之人
那条黄泉路,她比你还先走
“若说你对赤鲤族人下手是为了我,可春芽的表哥不过是酒醉后提起我与她从前之事,竟然就被路过的你杀害,连他的夫人和母亲都没放过,何其心狠手辣?”
烟蘅扭头看向崇欢和月闲,春芽的表哥,那不就是董由礼,也就是崇欢在幻境中附身之人。
怪不得幻境对崇欢限制颇多,想必是因为他后来会死在梨秋手里,所以当时崇欢想要离开的举动才会一次次被村民阻拦。
梨秋却忽然转过了眼,不再看秦永亭,只说:“那是他咎由自取,明明我与你已经成婚,他却说我不如春芽,说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只是春芽走了才迫不得已娶了我,我自然不能放过他。”
秦永亭摇摇头,声音中带着失望:“就算表哥言辞对你有所冒犯,也不至于灭人满门。”
“他是你哪门子的表哥?是了,这才是你怪我的缘由,因为我杀了春芽的亲人!”梨秋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即使被牵动伤口不停往外渗血也没有停下。
“你既然如此惦记春芽,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烟蘅察觉不好,扬手正要阻止,梨秋却动作迅速已经说了出来:“春芽死了。”
秦永亭脑中空白,“什么?”
梨秋慢慢撑起身子,却实在没力气站起来,便干脆一只手臂微曲,另一只手拨弄了几下垂在鬓边的乌发。
她唇边还沾着血,此刻斜着眼角自下向上看着秦永亭,是他从未见过的妖媚风情。
但他丝毫不为所动,烟蘅走近几步,一时不知还该不该阻止,她本是想将此事瞒下的。
春芽的死是梨秋作恶,秦永亭也算是个无辜的可怜人,何况他也死了十八年了,眼看该去转世投胎,有些真相,或许不知道会更好,就让他当春芽过得很好,安安心心地走。
凡人寿命短暂,春芽和秦永亭更是不满二十的少年人,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亲身体验过一遭他们的过去,烟蘅竟然对这两个凡人起了怜悯之心,可梨秋偏要撕破假象。
秦永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紧紧盯着梨秋,话却是对他们说的:“几位,能否让我听她说完。”
毕竟梨秋这些年行事已很少再背着他,他这十八年看到听到过不少奇诡异事,短短功夫已经从几人不寻常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故而有此一言。
“你心心念念的春芽,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死在进京的路上。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春芽之所以会突然离开小庄村,也是我做的手脚,我让人给她送了信,说她外祖母快要死了,想在死前再见她一面,所以她才会走得那么急。她走之前来找过你,都被我挡回去了,她给你留的信也被我烧了哈哈哈哈哈……”
秦永亭双膝一软,瘫坐在地,神色茫然,他直勾勾看着前方,许久才眨动了一下眼睫。
“春芽……也被你杀了,也是因为我?”
“你不是最喜欢她了吗?可惜了,那条黄泉路,她比你还先走,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归,你们注定没有缘分。”
梨秋神态已然接近疯癫,她诅咒一般说道,见秦永亭身子甚至在不自觉的颤抖,梨秋心中痛到了极致,面上笑意却像是盛开的花,只是眼中还带着掩不去的恶意。
“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还是想听听她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上写了些什么?”
秦永亭动作僵硬地扭过头,空洞的双眼盯着梨秋。
梨秋眯了眯眼,唇边笑意渐苦:“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凭什么告诉你,明明和你成亲的人是我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从前待她那样温柔,为何对我却如此心狠?”
小院之中一时陷入寂静,只听得风声一阵阵吹动檐下的风铃。
那声音清脆又悦耳,秦永亭听着听着,乍闻真相而陷入混乱的脑海像是被一双轻柔的手拂过,拂去了那些痛苦和难过。
明明不知此地是何处,他却忽然转向小庄村的方向,天际只有几丝稀薄的云,浅淡的日光从云层间洒落,秦永亭微微眯起眼,削瘦的脸颊上浮现一抹羞涩的笑意。
“春芽来到小庄村时,才不过三岁,村里人对周伯母孤身带着个孩子回来多有议论,所幸周伯母的兄姐都还在,靠着他们接济照拂,周伯母和春芽才在村里安顿下来。我娘可怜他们孤儿寡女,也常过去帮衬,她和周伯母去做农活,我就带着春芽在院子里玩。
我背着她下过河,带着她爬过树,也教她读书写字。周伯母虽然也让她读书,但毕竟家中的事都靠周伯母一个人支撑,拿不出多余的钱财来买书买纸,我就把我的分给她,一直到她走的时候,她用的笔墨纸砚都是我买的。
春芽渐渐长大,周伯母对她管教越越来越严,村里的姑娘们或多或少都要下地干活,春芽却不用,她在家学德容言功,也从不和村里人去镇上玩,连出门都很少,若不是实在没钱,周伯母必然还会请夫子来教她琴棋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