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小心翼翼瞥了眼叶澄明的脸色,见对方没有制止的意思,才道:“连尊上都给我买过糖!”
清河举起手,问:“等等,你说的尊上,不会是魔尊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一界之主,堂堂魔尊,给你买糖?”她看这少年也不像是什么天赋异禀之徒啊。
满结又看了眼叶澄明,这才点头:“自然,我们魔尊待子民一视同仁,十分亲厚,并不会因身份高低而歧视,在阑州,人人都对尊上心悦诚服,忠心不二!”他趁机表了波忠心,希望尊上能明白他的意思,带他回到阑州。
可惜他的尊上并未搭理他,满结敏锐的发现,尊上好像是在悄悄看那个绿衣女子。
她有什么好看的?
满结从对方青丝堆云的秀发,看到洁白如玉的脸庞,从不点而朱的双唇,看到纤长柔嫩的十指。
虽然他仍记恨对方刚刚拎着他的衣领走了这么久还将他扔在地上的事,但平心而论,这女子美得好像传说里的瑶台神女,姑射仙人。
虽然他在魔族里还是个少年,但这么多年也有了不少见识,过往那些道听途说的戏本子此刻浮上心头,满结一瞬间会意。
他猛然捂住嘴,害怕自己惊呼出声。
这这这、这不会是尊上心悦的姑娘吧?!
也太凶悍了些——
【作者有话说】
我可爱的小读者们都去哪里了?
无辜子民
好一位俊逸风流的郎君啊
烟蘅不知少年心中的震惊,她还在思考如何打探关于阑州的更多消息。
虽然这个叫满结的魔族少年现在看起来傻乎乎的,问什么都说,但难保他说的不是假话。
不过还是尽量多套些话,毕竟她现在对阑州一无所知。
“你离开阑州多少年了?”
满结皱紧了眉想了半天,道:“应该有八九百年了吧。”他顿了顿,又仔细算算,才肯定地说:“九百一十三年,我十几岁还是个幼崽时就被送走了。”
清河倒吸一口凉气,这看上去比她还小的魔族,竟然有九百多岁了?
烟蘅:“你方才说,你的族人在阑州生存很是艰难,那如今呢?你都到了家门口,就没想过回去看看?”
满结一脸警惕:“你问这个干嘛?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乖乖回答我的话,否则——”她微笑着瞥了眼一旁的河,意有所指。
满结冷哼一声,转开头下巴微扬,他才不会信她的威胁呢,尊上在这儿,他可不怕她!
下一刻,脑海里便响起了尊上的声音:“她问你的话照实答,也可以多说说你记忆的魔尊,但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满结得了指令,只好又将头转回来,别别扭扭地道:“如今的状况,我也不知,但封印一日尚存,族人就一日不得解脱。明明大家都是无辜的,却一出生就开始受苦,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月,喃喃道,“要是族人们都能看看月光就好了,人间有读书人写诗,总是以月光来思乡,可我的家乡甚至没有月亮,我想家时,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阑州只有漫长而孤独的黑夜,到处都生长着会发光的草,也有很多发光的异兽,族人们将那叫做光明,可我离开阑州后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光明不是那样的,光是有温度的,日光很暖,从云层照下来,金灿灿的,照得所有的路都坦坦荡荡。月光则是凉的,但一点儿也不冷,它像水一样丝滑,像娘亲一样温柔,能让人安心睡去。”
崇欢轻眯着眼,看了看月,语气莫名低沉:“说得好像阑州是什么世外桃源,魔族都是无辜之人似的?神魔大战你们杀了多少无辜者?毁了多少人的家园?如今的一切,不过是自作自受,偿还罪孽罢了。”
“我不知道什么神魔大战,也不知道十万年前到底是谁对谁错,我只知道,我的爹娘、我的亲人,他们从未做过一件恶事,手上也没有沾染过一滴无辜者的鲜血,可为何要受永囚不赦之苦?”
他想起尊上的话,又道:“何况阑州有尊上在!尊上修为高深莫测,又爱护子民,阑州从前也是乱的,是老魔尊一统魔族,收拢人心,魔族才渐渐安定下来,老魔尊死后,尊上继位,他比老魔尊还要厉害!我出生的时候,阑州早就不是一片荒芜了,虽然还是永夜之地,但尊上把它变得很漂亮!你问别的我不知道,但要说我们尊上,容颜绝世,修为绝世,智计无双,还……”
叶澄明突然轻咳一声,满结张着的嘴瞬间闭上了
说起魔尊,满结的眼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崇拜,看得出来如今的魔尊在阑州很得人心。
不过漂亮么?
烟蘅实在想象不出来,永夜之地能漂亮到哪儿去。
至于满结最后那句一听就是夸大其词的话烟蘅压根没往心里去。
这词听起来像是照搬了六界对司昀的评价,虚假得过分,何况满结自己都说他年幼时便离开阑州,恐怕是多年的思乡之情才给魔尊添了层层光环罢。
满结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说了最后一句:“阑州是我的故乡,不管它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觉得它很好,可正如尊上曾经所说,再大的囚笼也是笼子,我们应当拥有在天地间任意行走的自由!”
烟蘅心中一动,再大的囚笼也是笼子,她又何尝不是笼中人呢?
说来好笑,桎梏在身,她竟然和魔族同病相怜,区别或许是她的笼子更隐蔽些,外人都看不见罢了。
因着这一点“相似之处”,烟蘅终究放弃了先前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