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的手还捏着她的下颔,明明她才是被控制的那一个,但此时此刻,烟蘅心里竟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觉得面前这个人,有种任她予取予求的纤弱感。
烟蘅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是脑子发蒙,也或许是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太合她心意,她竟如同被蛊惑一般伸手拂去了他眼睫上的纤毫,然后不受控制地,下意识地动了动唇。
仿佛吻住了他的指尖。
她发誓,她真的只动了一下下,但叶澄明却像是浑身过电一般,僵硬愣住的同时,她的唇都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突如其来的战栗感。
烟蘅惊了一跳,她、她不会把人给吓着了吧?
叶澄明缓缓垂下眼帘,他平素里站着时便身量极高,此刻即便坐下,倾身向她时亦是腰背挺直,比起勉强撑着手臂坐稳的烟蘅高出半个头的距离,因此他即便垂眼,烟蘅也依旧能看清他眼中神色。
该如何描述呢?色若春晓、眸似新月,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楚楚可怜。
她揪着裙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若说司昀是高居神坛的佛陀,不可亵玩,令人见之忘俗,清心寡欲。
那此刻的叶澄明便是魅惑人心的妖魔,一颦一笑,举动间都轻而易举牵动他人心绪。
不过须臾,他再抬眼时竟莫名露出一个笑,目光紧紧缠在烟蘅的脸上,不肯移开分毫。
她咽了咽口水,试图强迫自己分心去想些别的。
想想解开封印还要准备些什么,想想,姻缘珠还在她手里,这几日都忘了处置,他这身衣袍可真好看……
她的脸忽而被抬得更高了些,随即对方重重吻了下来。
烟蘅的眼霎时瞪圆。
他、他——
温热的呼吸扑在彼此脸上,司昀为她准备的房间很是宽敞,但在这个瞬间,却仿佛变得极为狭窄,狭窄到两个人只能靠得那么近,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一方小小的床榻,这一方小小的角落,供他们栖身。
裙角眼看快要被她揪破,却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强势插入,挤开了她的五指紧紧扣住,烟蘅下意识挣了挣,但不知是她先前刚自昏迷中苏醒,还是此刻神智丧失、气力也古怪流失,她没能抽出手,反而被他更用力地压住,二人挣扎着交缠的十指在薄如云烟的丝被上印出一道道深刻褶皱。
他的另一只手,则放开被禁锢半晌的下颔,转而捧住她的半张脸,使她更加靠近自己。
她垂在身后的发丝挣扎间有大半滑落到身前,与他的乌发勾连成结,缠弄在一处,仿佛不分彼此。
而她本就嫣红的唇被辗转舔舐抚弄,时轻时重地吻落在她的鼻尖、额头、眼睛,最后又回到她的唇。
明明他的动作很重,落到她唇上时却很轻,连咬住时也是轻的,做着这样冒犯的举动,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虔诚与小心翼翼。
他爱怜地含住她的唇珠,还不忘分神去看她的反应,看她可有不喜,是否如他一般欢欣愉悦。
还好,那张细白如瓷的脸上布满迷离之色,她好像快被他亲到发懵了,好生可爱。
叶澄明眼角眯起,显然十分得意。
他会的东西,司昀会吗?
冷冰冰的木头,绝不会让阿蘅如此快乐,也不值得她眷念。
他目光中几乎带上了偏执之色,满满装着面前的神女。
哪怕已经隔得这么近,呼吸相交气息相缠,他也还是觉得不够。
烟蘅此刻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她能听见二人纠缠时衣裙摩擦的窸窣声,也能听见他的吻落在她脸上时细微的动静。
但最清晰的,还是胸腔里的猛烈跳动,像是将要从里面蹦出来一般。
时间突然变得很快很快,又或许是很慢很慢,她不知道,她已经分不清了。
叶澄明从前,是这样的吗?还是他当真藏得太好,而如今身份揭晓后再不用隐藏,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将自己本来的模样彻彻底底暴露在她面前。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株食人花缠住,缠得紧紧的,那食人花起初还只伪装成一株美丽而又无害的花朵,骗得人走近后,就迫不及待张开了口,像是要将人拆吞入腹,半点不肯放过。
衣袖遮掩下清透的玉镯发出莹莹微光,然而沉浸在这个吻里的二人谁都没有发现。
直到手腕上的灼烫之感越来越强,烟蘅才猛然惊醒,往后仰了仰头,避开对方的唇。
而叶澄明竟还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她。
烟蘅暗自平复了会儿呼吸,终于从先前那种浑身发烫,快被热晕过去的迷乱中找回些许丢失的神智。
她没敢看叶澄明,甚至一时说不出话来。
明明只是亲吻,但不知为何她的嗓子都有些发哑。
她茫茫然地将手腕举至眼前,目光触及到手镯上淡淡的红光时,才如同被惊雷劈中一般真正清醒过来。
这是司昀前几日给她的灵器,可在她解开封印时为她吸收周围灵气,以供她使用。
而除此之外玉镯还有一个作用,便是传音。
烟蘅下意识抬眼看叶澄明,有心催促他离开,但先前二人紧挨在一起还不觉得,此刻稍微拉开距离,再瞧见他红润润的唇,她就羞愧得不敢多看。
美色误人,实在是美色误人。
就算是他先动的嘴,烟蘅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方才很是沉迷,也颇有些享受。
故而此刻实在是没脸再义正言辞地叫他滚。
只好轻咳一声,试探着道:“你、你能不能先去替我倒杯茶,有些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