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盛常青想得太多,陆熠的关注点完全不在他身上。
在短暂地享受了一下衣服上残留的气味后,陆熠终于忍不住将睡衣拿出来。他手很大,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这件衣物拎在手心,不破坏本来就叠好的痕迹,然后平整地铺到膝盖之上。
然后用手指细细摩挲。
之前他真的对这件睡衣很无感,尤其是注意到上面的可爱小熊图案时,陆熠一眼都不想看。
在他的心里,陆母被陆父照顾的很好,小脾气小性子,全部都包容。有任何想要的东西,也会第一时间买到。
这件睡衣就是某次陆母看到广告时心动拿下的,她当时心里只有陆熠穿上后的模样,心觉上面的可爱图案能够柔和陆熠冷淡的神情。只是没料到,拿回来后陆熠完全不穿,只在身前比划了一下。
太可爱了。
棕色的一只小熊,挂在胸前,给陆熠一种回到幼儿园上学的错觉。
但眼下不一样了。作为同虞吟匹配度百分百的哨兵,他会被上面残留的味道吸引,这是本能的吸引,是他无法克制也不想克制的。
本能是他得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能被上天赋予在基因里的吸引,或许他和虞吟上辈子就很有缘分,所以才会在这一世再次相遇。当然如果有上辈子的话。
陆熠想着,将身上的病号服兜头脱下。只留一盏小夜灯的病房中,微弱的灯光光线落在哨兵清晰,肌肉线条分明的后背上。强有力的肌肉在血液的促动下微微鼓胀,虽然病危很久,但他的身体轮廓依旧很好看。
他裸着上身,将小熊睡衣的上件穿上。
穿衣服和闻衣服是两种感觉。得到的不止止是香味,还有将他尽数包裹的柔软,来自衣服的柔软。而这片,这一整片柔软,昨天紧紧地包裹着虞吟。
陆熠忽地将领口扯到鼻子前方闻了闻,浓郁的味道在哨兵过强的五感中强化成挥之不散的香味。
陆熠冷淡的五官破开小口,他的眼角眉梢漫出笑意,他完全不听盛常青说什么了,他沉浸在这件衣服带给他的乐趣中。嗅完了上衣,又将裤子默默穿上。最后收拾妥当,他摩挲着好衣角,将通讯器拿起。
盛常青还在喋喋不休,这时,陆熠说,“嘘。”
世界安静了。
陆熠举起通讯器,对着自己,板板正正地拍了一张,发给了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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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母点开图,顿时哭笑不得,她小声嘟囔道,“表里不一。”
“所以阿sir,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盛常青破防的声音响彻病房,陆熠终于从萦绕在鼻尖的味道上浅浅回神。他的眉头本能地微微拧起,面对吵吵闹闹的下属言简意赅,“闭嘴。”
盛常青忍耐。
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窝囊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在干啥?”
陆熠沉默。
他在做什么?
似乎从虞吟和父母离开后,他的生活同平时没什么区别。工作时每天一成不变的处事情,住院后每日反复检查休养,他像个机器人。
但虞吟有点打破了他循环往复的状态。他甚至都不用主动去打破,只要勾勾手指,在他的床上无意识的睡一觉,就能够让陆熠魂不守舍地寻找他留下的痕迹。
气味,褶皱,残留的体温。
这件睡衣也是。
陆熠的手中拿着通讯器,盛常青喋喋不休,在他的沉默中逐渐从生气变成了好奇,盛常青不停打听,厚着脸皮猜测。陆熠通通当听不到,他摩挲通讯器的表面,将外表一层壳摸得滚烫。
陆熠其实有点忙。
他拿着通讯器想等待陆母回复他的消息,又想用手指好好摸一摸身上的衣服,感受这衣服的不同。按照以往,他是同时可以一心两用的工作狂,现在他却做不到同时,他只能趁陆母迟迟没动静的空隙,指尖一遍遍捋过衣服表面的绒毛。
陆母说过这是什么绒来着?联邦的年轻人很喜欢,说是穿上看着很暖和,又很可爱。
可爱?
可爱这词跟陆熠不搭边,但跟另一个人很适配……可爱的虞吟。
陆熠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耳旁的盛常青也猜到了点子上,“阿sir,你不我不会在回某个向导的消息吧?”
盛常青说着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他是个宅男,被逼着上班已经非常痛苦了,所以根本没有任何精力去思考跟其他人建立亲密关系的事情。而陆熠,在盛常青眼里跟他没什么不同,一个热爱工作的工作狂,简直跟懒人太适配了。
根本轮不到懒人做工作,盛常青特别喜欢陆熠这种上司,以至于当话题被他转向这点时,他有点急迫地劝阻,“啊sir!你可是工作狂啊!!千万不要为了爱情就放弃工作啊!”
至少不要全部放弃,可怜一下他这个可怜的社畜啊。
盛常青痛心疾首。
陆熠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个方才刚在脑海中出现的字眼,狂。
这是一个很常见的字。
总有人用这个字来形容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的行为很极端,超脱了正常人。
过于热爱工作,叫工作狂。过分自律,叫自律狂。那……过分喜欢向导,叫什么。
虞吟……狂?
陆熠一愣,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思路惊到,当即从思绪中跳脱出来,恰好听到了盛常青的话,他低低“嗯”了声。
自言自语自娱自乐的盛常青顿住,有点卡壳,然后意识到陆熠此时的注意力短暂地回归到他身上,砸吧嘴,发现该说的都已经说完,目前这种上司陷入爱情忘记工作的情况又十分棘手无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