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思来想去,似乎也没有回绝的余地。
早知道刚才就装病了。
唉。
崔帏之一边想着,一边在心中叹气。
他顿了顿,片刻后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吧,于是俯身,重重叩首,回道:
“陛下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臣,臣怎可推辞。。。。。。。”
他顿了顿,没有抬起头来:
“只是这一去凶险无比,臣请求在臣离去之时,向陛下求一道恩典。”
“。。。。。。。。”梁帝闻言,微微挑起了一道眉:
“朕将乔云裳许配给你,你还不知足,竟然还想要讨要一个恩典?”
“陛下,白莲教教众众多,中途若是出了意外,臣别说是娶乔云裳,连命保不保得住都不知道。”
盯着崔明殊把“胆战心惊”写在脸上的神情,崔帏之想着马上就要赴鸿门宴,有些话,就算不能说,此时也要说一说,不然就没机会了,于是大逆不道道:
“臣二老身体康健,臣不孝,没有什么好为他们他求的。。。。。。只是云裳尚且年少,突逢如此变故,定然伤心。。。。。。。臣请求陛下下旨,封乔云裳为郡主,一来可以抚慰乔家上下,二来,也可让臣更加安心地去做交换。”
言罢,他整个身体伏在地面上,重重叩首:
“求陛下开恩。”
梁帝:“。。。。。。。”
他沉吟几秒,并没有马上回答,一旁的三皇子见状,思索片刻,随即站起身,走到梁帝面前,拱手行礼道:
“父皇,封乔云裳为郡主,确实可以安抚乔家上下之心。。。。。。崔帏之虽然行事轻狂,但这个建议确实有几分道理。”
“。。。。。。。。好吧。”梁帝见三皇子也出来说话了,闻言便松口道:
“可以。”
他说:“朕明日便下一道旨意,封乔云裳为郡主。。。。。。崔帏之,你现下满意了?”
崔帏之直起身,行礼,故作狂喜道:
“多谢陛下!”
“行了,退下吧。”梁帝按了按额角,看起来头痛得很。
崔帏之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转过身背对梁帝时,已经收了脸上的笑,跟在众大臣的后面,不紧不慢地往后走。
出了御书房的门,崔明殊站在廊柱下等他,等崔帏之跟上来,他才先崔帏之半步,和他并肩走着:
“今日的事。。。。。。。。。。”
“父亲,今日的事,怕是个圈套。”
崔帏之等到周围没有多少人的时候,才压低声音道:
“儿此一去,怕是有去无回。。。。。。。。。”
在崔明殊脸色微变的同时,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老人家和母亲我是不担心的,你俩跳起来扇我能把我从大梁扇到匈奴去。。。。。。。。我走了之后,唯独担心云裳,若以后他有求于你们,麻烦你一定要照顾好他,等我回来娶他。”
崔明殊闻言,胡子微抖,似乎是想要骂崔帏之,片刻后又舍不得这个马上就要赴龙潭虎穴的儿子,于是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自然的。”
“那就这样吧。”
崔帏之面上没有多少表情:“我先回去,看看那个白莲教少主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免露馅。”
崔明殊闻言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叹气道:
“。。。。。。。。你且去吧。”
崔帏之行礼,随即离开。
崔明殊站在崔帏之身后,看着崔帏之的背影,恍惚见仿佛看见那个从小到大被他揍得哭爹喊娘的少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快速成长了,开始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并且在为身边的人绸缪计算。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脸上的笑,已经不在出于真心了。
封郡主的旨意一到乔家,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乔云裳就已经知道,崔帏之以身饲虎,答应前去交换人质了。
他强忍着情绪,跪在地上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圣旨后,甚至顾不上打赏一干人等,直接冲出府门,一路朝侯府而去。
他既来不及等马车,也顾不上双儿的矜持端庄和体面,几乎是一路提着裙摆,奔跑在大街上,穿过人群,在众人惊讶的眼神里,甚至没有心力去扶鬓边微歪的发髻,而是用力趴在门上,敲响了侯府的大门,带着哭腔道:
“崔帏之!崔帏之,你给我出来!”
他哭着锤门:“你个混账。。。。。。出来见我啊!”
“。。。。。。。。。。”
在一阵漫长的沉默里,就在乔云裳的嗓子都快要哭哑的时候,侯府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乔云裳的身体顺着向内打开的门朝里倒去,很快,纤细的腰身被一个人搂在怀里,乔云裳想也不想,就用力抓紧那个人的衣领,仰起头哭道:
“为什么要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