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裳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
冰凉的风顺着手腕疯狂地灌进袖口里,这一刻,心比身体还要冷,身上的血液几乎都要凝结冰冻,乔云裳大脑一片空白,等到反应过来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跟着崔帏之跳了下去。
身体很快就被四面八方涌过来的黑雾包围,心脏在急速的坠落中疯狂收缩鼓动,连耳膜处也因为风的灌入而发疼,失重的感觉逐渐传来,乔云裳只觉头晕目眩,有了想要呕吐的冲动。
“崔帏之。。。。。。。崔帏之。。。。。。。。”
在绝望间,乔云裳伸出手,想要抓住崔帏之的衣摆,却只摸到了一阵不可捉摸的风。
心脏疼的好像被一把冰凉的钢刀插入,刺激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在剧烈的心痛中,乔云裳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蜷缩起身体,视线内模糊片刻,很快就出现了合欢花的床帏式样。
这是。。。。。。。。郡主府。
他额头冷汗涔涔,做了噩梦的他身体虚软,头晕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吐出来,挣扎着坐起想要下床的时候,差点因为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他伸出手,艰难地扶稳床边缘,强撑着坐了起来。
身上的衣服都被换过了,夜色四合,窗外漆黑一片,不远处的烛火摇晃,姜乞儿趴在桌上,神情疲惫,似乎是睡着了,周围安安静静的,小侍们也都睡着了。
乔云裳如同被夺了精气神,一张清丽的脸颊惨白不已,游魂一般,恍恍惚惚走到外间,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房梁。
崔帏之掉下悬崖,算起来已经失踪了七日,多半凶多吉少,再无回来的可能。
联想到那天自己逼他发誓,崔帏之还说,如果他违背誓言,就让他从今往后再也看不见自己,本以为只是让他安心的信口胡说,没有想到一语成谶,两人自此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彼此了。
想到这里,心痛的感觉又再度传来,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甚,痛到乔云裳几乎要无法呼吸,每呼吸一次,就感觉肺部被刀片反复切割,连呼出的空气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他缓步走到衣柜边,慢慢打开,随即从衣服底下,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白绫。
视线落在衣柜里,脑海中又不由得记起崔帏之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因为怕被人发现,慌忙间还躲进了衣柜里。
想起自己当初失手夹了他一下,对方不仅没有生气,还乖乖地蹲在衣柜里傻笑的模样,乔云裳又是想笑,片刻后又忍不住垂头哭起来。
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汇聚到下巴处滴落,一点一点地沾湿了白绫,在上面印下深色的水痕。
脚步掉转,缓慢地来到房梁底下,白色的绫带飘飞,穿过房梁,乔云裳站在了椅子上,仰头看着白绫垂下,随即伸出手,用力将白绫打成结,随即闭上眼,用力踢开了凳子。
哐当——
呼——
窗户没有关紧,外面灌进一阵夜风进来,冰凉如水,淌过姜乞儿的周身,姜乞儿在睡梦中忽然察觉到一阵寒冷,身体忍不住瑟缩片刻,随即缓缓睁开了眼。
他直起身,揉了揉眼睛,还未朝床上看去,余光却见空着的床和打开的衣柜,登时身体一僵。
尚且还在迷蒙的大脑像是被强行灌了清心剂,他猛地清醒过来,不顾自己怀有身孕,踉跄着冲向床边,看着空掉的床铺,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片刻后失声大喊:
“云翠、灵珠!”
“公子,怎么了?”
外间睡着的小侍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公子有什么吩咐?”
“快,快起来找找小乔!”姜乞儿慌的手腕都在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睡着,就差打自己一巴掌保持清醒了:“快去!”
言罢,他不顾形象地跑出内间,还未出门,眼前就出现了一双晃荡的双腿,吓的他心脏差点要蹦出胸膛,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
他的惊叫声引来了门外的小侍,门外登时有人破门而入,
“公子,你怎么了!”
姜乞儿身体抖如筛糠,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着悬挂于房梁之上的乔云裳,强行掩下心中的恐惧,指着乔云裳道:“快。。。。。。快找人把纯瑛救下来!”
众人闻言,赶紧七手八脚地把悬梁自尽的乔云裳救了下来。
姜乞儿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乔云裳,抖着手解开他脖颈处的白绫,指尖用力掐他的人中,慌的眼泪直流,转头直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快去找郎中!”
“是!”
众人赶紧听令前去,姜乞儿掐了掐面色惨白的乔云裳的人中,随即慌张地拍了拍他的脸,哭道:
“小乔。。。。。。。纯瑛!”
“。。。。。。。。。”
乔云裳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面色白的像纸,安静的像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姜乞儿见状登时崩溃不已,脱力坐在地上,垂头抱着乔云裳的脖颈,失声痛哭。
“咳咳咳。。。。。。。。。”
忽然间,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从他耳边传了过来,紧接着,怀中的躯体也微微颤抖,带着些许温热。
姜乞儿浑身一颤,猛地从乔云裳的脖颈中抬起头,泪眼朦胧间,见昏迷的乔云裳缓缓睁开了眼睛,白着脸轻轻咳嗽着:
“咳咳咳。。。。。。。”
“小乔!”姜乞儿脸上还挂着泪,但眼睛里却是惊喜的,又哭又笑道:
“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