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降真肩膀抽了几下,随即拉住崔帏之的衣袖,轻轻拽了拽,满眼泪花,扑棱棱地往下掉眼泪,一边哽咽一边道:
“我不要死。我要糯米糕。”
“那这样吧,你先下去和奶奶吃糯米糕,我和娘亲再想想办法救你。”
崔帏之:“你越哭,毒发越快,再多哭几次,说不定就真的。。。。。。。。”
崔降真赶紧捂住嘴巴,闷闷道:“我不哭了。我要吃糯米糕。”
“那去找奶奶。”崔帏之说:“去吧。”
崔降真犹豫了片刻,随即转过身,啪唧啪唧来到温澹的身边,主动踮起脚尖,牵住了温澹的手,可怜巴巴地轻轻晃了晃。
他还不习惯这个家,也不想承认崔帏之和乔云裳是自己的爹娘,自然也不会叫温澹奶奶,但对糯米糕的热爱使他屈服了。
温澹见状,俯下身,掐着崔降真的胳肢窝,把小狗崽子提抱起来。
小狗崽子怕自己多哭几次就死了,于是没有再挣扎,还主动伸出手,趴在温澹的肩膀上,乖乖地没有作声。
温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崔帏之一眼,随即抱着崔降真出去了。
给乔云裳腾出一片清净地之后,崔帏之又细细地问了徐郎中有关治愈失魂症的要点,片刻后给郎中结了出诊费和药钱,然后让人带路下去,给乔云裳熬药了。
乔云裳喝了药,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给乔云裳掖好被角,确认他一时半会不会醒来,崔帏之便转身去书房写了一封手书,让人去尚书府找江锡安,约他三日后黄昏之时在醉春楼见面。
晚间的京城很热闹,黄昏之时地面蒸腾起热气,天边红黄紫三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组合成绚丽震撼的色彩,勾勒出万丈滚滚红尘,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身处其间,被生活推着往前走,摩肩接踵,不得停下。
“来这么早。”崔帏之进去的时候,江锡安已经自己吃起来了。
“我孤家寡人一个,到了饭点不吃饭还能干嘛,比不得你有妻有子。”江锡安夹了一粒花生米,斜他一眼:
“哦对了,我没钱了,这顿你请。”
“行啊。本来就是我约你。”崔帏之爽快后又奇怪道:
“你好歹也是个二品官,怎么还这么穷?”
“你以为谁都像你,家里有钱,陛下随便一赏,又是几千两黄金进了你口袋。”江锡安叹息说:
“我父母皆是农民,无人托举,官场上全仰仗你爹崔侯爷,还有帝姬才能走到今天,虽然不算坎坷但也实属不易,哪里敢贪腐。就我每个月那点俸禄,不仅要自己吃喝,还得上下打点,还得给玉儿买礼物。。。。。。。别提了,再提晚上回去都睡不着了。”
崔帏之被他逗乐:“那你来我家,给我儿子当老师,我每个月给你五十两白银,如何?”
江锡安闻言一震,来了精神,正想满口答应,片刻后又泄了气:
“算了,我现在哪里敢出入你的府邸?今天应你的约都是让车夫拐了好几圈,甩掉眼线才进来的。手握两支军队的忠勇侯世子和兵部尚书交往甚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勾结朝臣要造反,自己当皇帝呢。”
彼此是在濒死之时可以互相托付妻儿给对方的交情,所以江锡安面对崔帏之,倒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崔帏之面对如此大逆不道的打趣,竟然也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给江锡安倒了一杯酒。
两三杯下肚,江锡安酒劲儿上来了,靠着崔帏之,长吁短叹,就差没有痛哭出声了:
“老崔啊,咱们大梁,再这样下去,是不是真的要完蛋了。。。。。。”
崔帏之“啧”他一声,道:“你胡说什么呢?”
“不是我危言耸听,我们大梁,如今真的缺乏一个明主。”
江锡安脸颊发红,醉意熏熏,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太子,三皇子,都不是明君。”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
“对了,你听说没,太子侍妾肚子里那个男胎没能生下来。旁人都说是那一直未曾生下嫡长孙的太子妃姜乞儿嫉妒那侍妾受宠怀孕,于是设局设计那侍妾落水,那侍妾才会流产滑胎的。”
崔帏之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姜乞儿他不是这样的人。”
上辈子,太子被废后,太子的侍妾一个两个都卷着钱和私通的骈头跑路了,只有姜乞儿没有选择和梁凤卿和离,还一直陪在废太子身边,与他一齐被幽禁在宗人府。
听说姜乞儿被幽禁时还怀了一子,梁儒卿听说之后,担心留下祸患,便派宫人用棍棒反复击打姜乞儿的腹部和后腰,这场惨无人道的折磨足足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竟是生生强行将姜乞儿打流产了。
想到上辈子姜乞儿的遭遇,崔帏之又是一阵惋惜。
毕竟是乔云裳最好的朋友,上辈子还来送过自己一程,崔帏之想了想,便道:
“太子有去查清楚事情真相吗?”
“说是有查,证据确凿,就是姜乞儿干的。”江锡安说:“太子本想将姜乞儿废了,但姜乞儿咬死不肯承认是他做的,甚至在太子的书房门前跪了一晚上,直到天亮后晕厥,这才查出他也怀孕三余月了。”
“太子知道后,这才作罢,没有再提废妃之事。”
江锡安说:“也是个可怜人。”
崔帏之心下赞同,但毕竟是旁人家事,也无可奈何。
“别提太子了了,你和郡主成婚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江锡安问:“想好怎么求陛下了吗?”
“不必求。”崔帏之笑:“和你打个赌吧,不出一个月,陛下肯定会主动下旨赐婚。”
江锡安奇道:“你有什么办法?”
崔帏之没细说,只是笑说事以秘成,惹得江锡安觉得对方没把自己当兄弟,不爽地又多要了一壶梨花白,决定今晚要吃垮崔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