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道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么?”
他这句话没有细展开来说,但深邃的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好似他已经算到了边云鹭上辈子的事情一般。
边云鹭看着黎时微的眼睛,片刻后又轻轻落下视线,心想怎么会有人的眼睛生的如此恐怖,他作为皇帝都不敢细看:
“若朕偏要救他呢?”
黎时微盯着边云鹭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才道:
“若陛下执意要救,臣这里倒也有一法。”
“什么办法可以解毒?”边云鹭迫不及待地问。
“寸心木之毒不能解,”黎时微皱眉:
“但是可以转移。”
边云鹭一愣:“。。。。。。。转移?”
“是的。”黎时微点头:“须得受转移之人真心愿意接受寸心木的毒,才能将此毒从秋公子身上移除。”
边云鹭正想问是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转移,忽然听见内殿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便有水杯打碎的声音。
边云鹭心中一紧,顾不上问话,赶紧站起身,转身朝内殿走去。
伴随着侍女掀起珠帘,边云鹭匆匆跨入殿内,入眼便是秋蕴宜站在桌边,而他的脚下,则是摔碎的茶杯和一滩水。
他瞪大的瞳仁里盛着不可置信的震惊和恐惧,片刻后又扑到被蒙上的梳妆镜面前,一把掀开遮挡的布,猝不及防地直面了自己衰老的容颜。
秋蕴宜显先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直到摸到了满脸层叠的皱褶,他才崩溃地哭出了声,捂着脸,不肯抬起头来。
“。。。。。。。。都下去吧。”
边云鹭定了定神,吩咐完后,刚想让秋蕴宜小心不要踩到碎瓷片,站在铜镜前的秋蕴宜便猛地抬起了头,看向边云鹭。
边云鹭也看着他,片刻后才道:
“绵绵,朕在这里呢,别怕。”
一句话,就让秋蕴宜彻底失控。
他提裙跑过来,扑进边云鹭的怀里,冲击力撞得边云鹭也不得不后退几步。
秋蕴宜哭的时候浑身颤抖,身体还不断往下滑,逼的边云鹭只能揽住他的腰不让他坐在地上:
“陛下,臣的脸,毁了。。。。。。。。”
秋蕴宜最后还是坐在地上,崩溃大哭起来:
“臣不该吃那半颗樱桃的。。。。。。。。”
“是朕不好,不该给绵绵吃樱桃的。”边云鹭搂着他,轻轻拍着伏在他身上哭的秋蕴宜,只觉薄纱之下的肩脊仍旧柔软细腻。
奇怪,秋蕴宜此刻看起来年纪比他还大,他却仍旧能对他起怜惜疼爱之情,难不成他是有什么恋老癖么?
正这么想着,就在边云鹭的思绪飘远之时,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来报,说是睿王边云雁来了。
“七殿下来了?”
秋蕴宜闻言一怔,惊喜过后,又是一阵慌乱。
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做好见边云雁的准备。
他怎么能在自己的未婚夫面前展露如此丑陋的模样。
思及此,秋蕴宜忍不住扯了扯边云鹭的衣角,眼泪汪汪道:
“陛下,帮臣。。。。。。。”
“想见他?”边云鹭语气有点酸。
秋蕴宜摇了摇头。
听到秋蕴宜说不想见边云雁,边云鹭的心这才舒服了不少。
他把秋蕴宜从地上打横抱起来,放到自己的龙床之上,随即放下床帏,遮住了秋蕴宜的面容,随即才坐到了一旁的贵妃榻上。
没多久,边云雁被人从外面引了进来。
他行礼后抬头,见边云鹭神情淡然,举止之间并未透露出深思混乱的痕迹,容貌也依旧年轻如故,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淡淡的迟疑。
但这样的迟疑很快被他妥帖藏起,只道:
“皇兄,臣弟听说秋大人说,臣的未婚妻近日都在宫中,不知他现在何处,臣弟想先带他回家,以免秋夫人心焦。”
边云雁顿了顿,又道:“何况臣的未婚妻在宫中久居,到时候宫内外流言纷纷,也有损皇兄与臣未婚妻的清誉。”
听到边云雁是来带走他的,床帏后藏得秋蕴宜又是感动又是欣喜,之后便是愧疚。
感动欣喜的是自己的未婚夫还念着他,想带他走,愧疚的是他容貌已毁,怎么配做七皇子妃。。。。。。。
正暗自神伤之际,秋蕴宜又忽然听边云鹭开了口。
只听这位年轻帝王音色低沉,嗓音淡淡,道:
“绵绵确实是在宫内。”
他顿了顿,迎上边云雁的眼神,瞳仁里已经浮上了淡淡的戏谑和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