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蕴宜并不在意边云鹭对他的态度,俯下身,将边云鹭扶起来,随即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药,用勺子搅凉药汤,随即轻轻吹了吹,确认汤药不汤之后,才递到了边云鹭的身边:
“来,陛下。。。。。。。。”
他话还未说完,手中的汤碗就被边云鹭挥手打翻在地,汤药洒落在秋蕴宜的手背和裙子上,泼的脏污一片。
一旁的静影吓了一大跳,忙迎了上来:“娘娘。。。。。。。。”
“无事。”秋蕴宜没有在意被泼脏的裙面,而是下意识去看边云鹭的表情,见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出言赶自己走,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陛下刚醒,身子不爽,不想喝药,是臣妾鲁莽。”
他抓住边云鹭粗糙的手面,轻轻摩挲着,凑过去,低声道:“臣妾让人送一些药膳过来,陛下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边云鹭缓缓扭过头,顺着秋蕴宜出声的方向看了一眼,片刻后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道:“出去。”
秋蕴宜微微一顿,假装边云鹭说的不是他,扭头对静影道:
“陛下让你出去。”
静影:“。。。。。。。”
边云鹭:“。。。。。。。。”
他想说话,却被嗓子里传来的痒意打断,指尖握紧成拳,骤然咳嗽起来。
秋蕴宜见状,赶紧凑过去,替边云鹭拍了拍后背,却被边云鹭轻轻推开。
秋蕴宜:“。。。。。。。”
他心下黯然,但来不及伤心,又心疼于边云鹭此刻遭遇的病痛,所以匆忙间又叫来太医,给边云鹭看诊。
一方忙乱之后,春和终于来了。
有春和在一旁侍奉,边云鹭总算愿意喝药进食,秋蕴宜想要代替春和,但一旦由他为边云鹭喂药喂食,边云鹭便偏过头,沉默的拒绝再吃东西。
见状,秋蕴宜没有了主意,只能僵硬地站立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边云鹭被春和照顾着,半晌,心中刺痛,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咬紧下唇,死死握住了藏在宽袖下的指尖。
当晚,服侍边云鹭梳洗过后,秋蕴宜换好睡裙,时隔多年之后,再度爬上了边云鹭的床。
边云鹭想让他滚下去,却被秋蕴宜死死缠住:
“陛下抱着蕴宜睡,好不好?”
边云鹭推了他一把,没有开口答应,秋蕴宜见状,便主动凑了过去,伸出手抱住了边云鹭:
“那臣妾抱着陛下睡。”
边云鹭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道:
“。。。。。。。。皇后。”
“陛下唤臣妾蕴宜,或者绵绵,好不好?”
秋蕴宜不喜欢边云鹭这么生硬地叫他,于是放软了嗓音,像是在撒娇:
“不要唤臣妾皇后。”
边云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陌生又茫然的光,片刻后,他才低声道:
“你不是说过。。。。。。听到朕唤你蕴宜或者绵绵,都会觉得恶心吗?”
秋蕴宜:“。。。。。。。。”
他微微一怔,看着边云鹭落寞却又淡然的神情,心脏好似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噬,又好似被刀剑钻心,痛的刻骨铭心,半晌,才咬紧下唇,勉强道:
“臣妾。。。。。。。。。臣妾之前说的都是气话。。。。。。。。”
“你还说过,不想看到朕这幅样子,又老又丑,光看一眼就让你倒尽胃口。”
边云鹭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那些在深夜里,曾经刺痛他的、让他无法入眠的伤人的话:
“朕趴在你身上让你侍寝,你都不得安睡,还会做噩梦。。。。。。。再多的紫葚汁,也抹不去朕的白发和皱纹,你多看一眼都觉得嫌恶。”
他的一字一句都是秋蕴宜在气头上说出的话,或许这三年里,他自己都快忘记了,可边云鹭却记得清清楚楚,心也早就被伤的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现在,看着朕这幅样子,难道又不觉得倒胃口了吗?”
秋蕴宜被边云鹭说的浑身发冷,战栗地伸出了手,想要去碰边云鹭,想要去解释,却又只能吐出苍白的话语:
“陛下,对不起。。。。。。。。。。”
边云鹭转过头去,背对着秋蕴宜,不再让秋蕴宜碰他:
“。。。。。。。。皇后。”
他的嗓音里带着低低的叹息,像是无奈到了极致:
“你这般做小伏低,是还想从朕身上得到什么么?”
他的语气很慢,像是没说一句话都要费尽力气一般,
“如今你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后,你的儿子是太子,你还想要什么?”
“我。。。。。。。。我还想要陛下的心。。。。。。。。。”秋蕴宜侧躺在边云鹭的身边,伸出手去时,却只能抓住边云鹭散落在枕边的白发。
曾经的枕边人,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秋蕴宜有些想哭,却又无泪可流:
“陛下,你原谅臣妾,再,再给臣妾一次机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