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河头村的村民们正忙着起香樟树。
家里只有小华有空,起树的事就交给他了。
吃过早饭,小华拎着铁锹到田里去,东西一丢,往手心里呸呸两下,拿起铁锹开干。
到底是十八的大小伙子,一身腱子肉,黑黢黢的皮肤在太阳底下反光,哐哐哐地往外面铲土。
“阿哥!”后头有人喊。
小华停下来,是小五。
小五人也长得又高又大,比小华还要高上一两公分,身板好,从背后看又直又挺,但小娘鱼见了他正脸眼神总会躲闪。
多少有点怕他那张烧毁的脸。
“你怎么来了?也起香樟?”小华用铁锹撑着胳膊。
“不对啊,你家田离这里还远呢!”
小五擦擦鼻子说:“我家都起完了,我、我阿哥、我阿爸,我们三个一起干活。”
“那确实快些,你看看我,就一个人。”
“咳,这不是有我吗?我刚正准备回去,老远看见你过来,我这干完了,想着帮你忙!”
小五说话老喜欢摸鼻子,这叫小华看着心里疙疙瘩瘩。
全因他那鼻子烧的皱皱巴巴,小小鼻头上皮肤分好几个色,让别人看了害怕,小华看了难受。
“帮什么忙呀,你干完了就回去休息嘛,我这几棵树慢慢弄,也不费多少力!”小华说着又拿起铁锹。
小五不说客气话,直接上铁锹铲,小华无奈,由他去了。
两个大小伙子哐哐哐一顿干活,这些天虽然不是太热,但干体力活的劳动人民,那汗水不值钱,滴滴答答往地里流。
“小五,歇会儿。”小华招呼着。
两人坐在田埂上,小华来的时候带了热水瓶,里面装着温水。
他打开喝上一大口再递给小五。
小五也不客气,举起热水瓶牛饮。
“我们这村呀,每个人都得谢谢大华阿哥。”
小五说话时眼睛总是亮晶晶的。
“我也要谢你呢,小华阿哥。”
小华看着他星星一样的眼睛,心里堵上一口闷气。
小五全家长得都好看,除了小五。他们兄弟继承了姆妈的眼睛,闪亮亮的会说话一样。
要是没那该死的鞭炮,此时此刻的小五有多好看!
“胡说,”小华双眼失焦看着远处,“这个村,你谢谁都行,不能谢我,我不配。”
小五低头,沉默不语。
半晌,他转过头去说:“阿哥,这事都多少年了,过去了,算了。
这些年,你陪着我玩,陪我上学放学,替我打架,要说赎罪也赎干净了。”
小华摇头:“这能赎干净?除非我把脸给你!”
“……我可不要你的脸。”小五瞅他一眼,“村里都说你长得难看,是你那兄弟姐妹里最难看的。”
“你小子!”小华被他逗笑,举着拳头佯装打人。
两人闹一阵,小五突然正经起来,说:“阿哥,说真的,忘了吧,我现在好着呢,我上个礼拜去钢铁厂了。”
“钢铁厂?”
“对,里面招人,我就去问问,他们倒是不关心我的脸,后面通知我可以去上班。”小五脸上有一丝喜悦。
“那好!真好!”小华显得很激动,“那我接阿爸的班也去钢铁厂上班,以后路上又能一起!”
他兴奋地看着远处,喘息间似乎轻松许多。
“家里还给我相亲了。”
“……小娘鱼看中你没?”小华问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