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城内一座寺院被腾了出来。
这间寺院是益州本地一个权贵家的家庙,没有修士,没有过于出名的高僧,但胜在占地不小而且很奢华。
非常适合用来招待来自吐蕃的上师。
喇嘛们在益州城外待了足足三天才进城,明面上的理由就是在等这个寺庙清出来。
吐蕃上师很有诚意,为了表示尊重,坦言同属佛门当以佛法和道理来一较长短而非武力,所以来的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外景大圆满,而且还是以护法的身份,领头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普通人,也是当代的吐蕃佛教教义领袖,被称为班智达(学识最为渊博的大学者的意思。)
班智达一心向佛,对世俗的权势不感兴趣,一切都由他的同门师弟负责,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甚至也是唯一目的,就是将天下佛门领袖衍悔的尸骨迎回吐蕃。
“我佛慈悲,虽然衍悔大师是中原人,虽然衍悔大师修的是禅宗,但只是理念不同,向佛之心,都是一样的。”
班智达对着同行的弟子们谆谆教导,这些弟子心性未够,有些人甚至还认为衍悔大师是敌人,这不好,很不好。
“师父,若是大悲寺的人,不肯相让,我等该当如何?”
护法金刚跪在班智达身前,神情严肃。
“中原佛宗,说佛性本有,见性成佛,听闻这次来的,乃是衍悔大师的入室弟子,已经修到了身放光明相(佛门三十二相之十六相),若有机会,你要好好向他讨教佛法。”
金刚犹豫了一下:“师父,其实弟子这次,还······”
“我知道,唉,去做你的事吧。”
金刚叩了叩:“唐人必不敢对师父不利,但听闻苯教的神女也已经到了剑门关。”
班智达笑了笑:“且去吧,众生皆有缘法,不必强求,不必恐惧。”
“师父保重。”
金刚再次叩,然后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厢房。
“孩子!”
班智达突然开口,金刚浑身一震,急忙转身跪下。
班智达苍老的手掌缓缓抚摸在金刚坚毅又严肃的脸上,眼中有痛苦和不舍。
“师父,您预感到了什么?”
“莫强求。”
“弟子知道。”
门轻轻关上,班智达长叹一声,看向北方。
“我佛,慈悲。”
吐蕃是个纯粹的宗教国家,在佛教传入吐蕃之前,苯教是吐蕃本土唯一也是最重要的宗教,但随着时间的展和吐蕃世俗统治者有意的推波助澜,佛教势力迅扩张,当七户养僧制政策颁布后,佛教的势力达到了巅峰,对苯教的压制也达到了顶点,苯教一路溃退之下在某些势力的支持下决定绝地反击,两教的矛盾达到了最大化。
而这个时期持续了数十年,不巧,现在就是最为关键的时刻。
作为宗教国家,两教并立意味着世俗权力也被分化,同时也意味着,大唐势弱之后,新兴的强大的西域之主吐蕃,距离分裂也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