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也以为我错了?”
“当然!”临泗脱口而出,“那南耀公主与我大黎和亲,为的是两国和睦亲厚,再无干戈,南耀皇帝才将自己的亲生女儿远嫁到大黎,虽然陛下未曾给公主定下婚事,可是婚配人选,也一定是在陛下的几个儿子之中,不是澧王、资王,就是宣王,如此才算是合情合理,你……你虽然也是皇族子弟,可我们的父亲是世宗皇帝之子,在血脉亲疏上,与当今的皇室之间实在是相隔甚远,况且你年近四十,那南耀公主刚过及笄,年龄也相差悬殊啊,实在有些不般配啊,最要紧的是……”
“是什么?”
“最要紧的是,若父王应允了你,贸然入宫,向陛下请求将这南耀公主许配给你,在别人看来,只怕觉得是父亲存了不安分的心思,一个宗室之人,竟敢妄求与异邦公主结亲,便有了拉拢南耀皇室、企图动摇社稷之嫌,岂不落人口实?那些言官们在陛下面前参奏咱们家一本,太皇太后可早就已经仙去了,咱们家在朝廷文官之中又没有稳若磐石的靠山,若是陛下果真听信了,怪罪下来,这觊觎不臣的罪名,你说父亲和咱们整个滕王府,能不能担当得起?”
“可是我也是世宗皇帝的孙儿,为何娶不得一个番邦公主呢?”汲奴不顾背上的鞭杖之伤、翻过身来问道。
“你难道忘了睢阳王的下场了吗?忘了江淮宗室的下场了吗?他们又何尝不是世宗皇帝的子孙呢?”临泗郡主反问道,“我的好弟弟,不是说你配不上那南耀公主,是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你我可以置喙、作主的。”
汲奴叹着气说道,“可是我不知为何,看到她的第一面,第一次看到她羞怯的眼神,仿佛不知在何处见过似的,那种感觉既亲切,又熟悉,看着她,我第一次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离我这样近,这世上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明亮清晰,就是她,只有她,能让我的心口这样跳个不停,越是看着她,就越是明晰了我这一生,就是为了寻她而来一般,她站在我跟前,美好得有种近乡情怯之感,姐姐,这种感受你也曾有过吗?”
临泗听着,拍着弟弟的肩膀说道,“姐姐明白,只是人活在这世上,有太多无可奈何之处了,能遇到这样令你心动之人,就已经是多少人几辈子修不来的福气了,她毕竟不是寻常女子,不是你奋力索求就能索求得到的,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安排她的归宿与命运,这个人永远不会你了。好弟弟,还是将她放下吧。”
汲奴听着,攥紧了拳头,脑海中的理智与情愫在交战,背上的鞭伤仿佛不那么痛了,倒是一种解脱似的。
“敷过药,饮些酒,痛快地睡一觉,就将她忘了吧。”
临泗说着,看着汲奴趴在枕头上,紧紧地攥着枕衾,没过一会儿,枕巾上洇湿了一片,像是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被倾泻了出来。
这一日,唐简卉照例让淼萍托人从双鲤的丝绸铺子里买来了几匹料子,要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做身衣裳,等过几日常倜、常俨兄弟两个去甘泉会馆打马球时穿。
淼萍将那几匹料子拿给唐简卉看时,唐简卉问道,“双鲤那铺子里的生意如何?可有好转了?”
“还是那般,不温不火,铺子里的客人看得多、买得少。”
“哎,想不到双鲤这丝绸生意,竟然会做的这般艰难,几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唐简卉感慨着说道。
“奴婢就不明白,您瞧王孺人这料子多鲜亮别致啊,比宫中的绣娘还要别出心裁,怎么一到了市井之中,就卖不出去呢?难道市井百姓,都看不出这丝绸的好吗?”
“依我看来,不是双鲤卖的缎子不好,是丰阳会馆别出心裁、面料别致的料子实在是太多了,听说丰阳会馆,光门面七间的绸缎庄就三十家之多,小的绸缎铺子更是星罗棋布,不可胜数,铺子里的丝绸也是花样百出,与市井百姓的心意、喜好甚是相投,想要从这样的地方脱颖而出,只在丝绸上下功夫是远远不够的,这问题的关窍不在丝绸上,而在百姓的喜好上。”唐简卉说道。
“您说的有理,奴婢奉您的命,每月都会托人去丰阳会馆采买丝绸,依奴婢看,其余的绸缎庄子、绸缎铺子,都有不少的老主顾,这些做绸缎生意的商贾,个个都懂得那拿捏老主顾们的喜好,不光自己家的绸缎好,连他们招待客人的茶水、点心、熏香、配饰,处处都用足了心思,那些主顾与商贾之间,像亲朋街坊一般和睦,自然不会光顾别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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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双鲤的心思只用在了丝绸上,却不肯匀出一些来,用在讨顾客欢心上,自然是很难将这门生意做好的。”唐简卉说道。
“听您这话,倒是有不少经营铺子的妙见,您为何不帮王孺人一把呢?”
“要想在丰阳会馆这样的地方永远立住脚跟,有些事需要自己领悟出来才行,总想着依仗别人,终究是难成大器的。”唐简卉说道。
丰阳会馆,织绣铺子。
“这个月的账目如何?”双鲤问道。
桃年算过,摇头叹气道,“比上个月还不如,抛去开支,还要搭上三十两呢。”
“搭上三十两?上个月不是还赚进了二两银子吗?”双鲤问道。
“是,这月因为有灯会,便多进了些料子,足足比上个月多了一倍,可不曾想进的多、出的少,多数都积存了下来,上个月来的几个主顾,也被别家使法子引去了,不往咱们这里来了,还有荆楚商贾原本订的一批货,也舍了咱们、另选了别家,几单大的生意都被别家抢去了,做好的料子,自然都积存下来了。”
“想不到,这织绣生意做起来竟然是这样难,邻家的铺子也心太黑了,这是联起手来,要将咱们干垮了才甘心吗?”双鲤无奈地说道。
“夫人,那下个月的那批料子,还要不要进呢?码头那边的客商催得厉害呢。”筝儿问道。
“若是进了那批料子,咱们眼前剩下的积蓄,只怕撑不到下个月中旬,就要耗尽了,又要再变卖饰填补,”桃年说道。“可若是不进新的料子,只卖陈货,咱们好不容易留住的几个主顾,和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口碑,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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