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婴听罢,眸光倏地一亮,拔腿就像往外走。
可走了一步,又听了下了。
伙计见状,下意识地问,“姑娘怎么又不走了?”
宜婴看着伙计,哼了一声,“他求我,我就下去,按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我可没有忘记,他昨日是怎么口出恶言的!”
咕哝着,她索性又回了房里,还啪的一声,将门给甩上了。
伙计瞧着那紧闭的房门,沉沉地叹了口气,然后麻溜地楼下跑去,又将传话的结果告知南郡王府的暗卫。
暗卫听罢,有些心疼地朝自家主子看去。
可陆小郡王的脸上,分明没有半分别的情绪,他只是顶着一头的霜华,直愣愣地跪着。
阁楼上,宜婴蒙着被子在床上趴了半天。
到底忍不住蹿下地,偷偷打开半扇窗户,去看跪在德胜楼门口的陆小郡王。
只见那身影还是熟悉的身影,但身上的气质却是彻彻底底地变了——昨日还是大悲大怒,而今日却已经是心如死灰!
宜婴心里一揪,一痛,猛地甩上窗户。
在房里来来回回冲撞着,怒声嘀咕,“哼!娶了姑奶奶就这么让你难过吗?跪在那里,那脸色就跟死了亲爹亲妈一样,哪里有半分妥协求人的意思!”
“姑奶奶今天不让你跪个够,你还真当姑奶奶没有脾气呢!哼!”
宜婴气呼呼地说着,又在房里转了两圈,然后噔噔噔地朝外跑去。
她冒着雪,穿着一袭白绒绒软乎乎的裙裳走向那个几乎化为冰雕的男人时,才发现他身上还是昨日的单衣。
再加上她去了他的内力,他现在嘴唇都冻得白了起来。
“陆邑风!”看他这副模样,她心一疼,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就朝他的身上盖去。
与此同时,她毫不犹豫地在他面前跪了下去,然后将他已经冻得不能弯曲的手包在自己怀中,不停地替他搓着。
“陆邑风,你怎么这么傻,下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多穿几件衣衫,你要是冻傻了冻死了,我嫁给谁呢!”
陆小郡王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却好像听不见一般,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
宜婴已经懒得跟他生气了,她一面继续帮他搓着冻僵的手,一面又冲着门前洒扫的酒楼活计道,“快去给我灌一壶热的羊肉汤来,银子我给十倍!”
活计听了她的吩咐,忙答应一声,颠颠地朝后厨跑去。
不一会儿,一壶热气腾腾地羊肉汤就送了来,宜婴接过皮囊,咬开塞子,就要往陆小郡王嘴里灌。
陆小郡王不肯张嘴!
宜婴瞪了他一眼,只好忍着气又将皮囊给了一旁侍立的暗卫。
暗卫又送到陆小郡王的嘴边,他这才肯慢慢地喝了起来。
两刻钟后,德胜楼枫雅居包厢。
陆小郡王冻了一夜,终于缓了过来,又用过一碗粥后,他看向宜婴道,“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宜婴瞪了他一眼,哼道,“明白了!我要是再不明白,你命都要没了!”
“那你什么时候去救我娘子!”
“陆邑风!你既然已经来求我,那她就不是你娘子了,我才是你娘子!”宜婴不满地哼哼。
陆小郡王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与我娘子,一日没有出休书,那我们就还是夫妻,我就还是她的相公,她也还是我的娘子!”
宜婴起身,用力一拍桌子,“你真是够了!多叫这一天又能如何!”
“我喜欢!”陆小郡王抬起头,看着宜婴,唇畔是暖暖的笑。
宜婴心中越发烦躁。
她比谁都清楚,他唇畔这笑分明是因为楚宅里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
他从来,从来都不会因为她笑成这样!
陆邑风,他就是她的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