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聂长欢留下的。
聂长欢先是跟她道歉,说傅行野突然回国也刚好有空,加上时间紧迫,她今天得跟傅行野先去试订婚礼服了,改天再带她和小丑丑一起去逛校园。
柳懿盯着那张便笺,缓缓地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然后她捂着嘴,慢慢地蹲下身,很久没有站起来,瘦弱的肩膀一直在耸动着。
直到上次那位帮她赶走聂悦山的客房经理给她打电话,说聂悦山又来了,这次还带着一位看起来就很不好对付的老人。
客房经理让柳懿先去其他房间避一避,以免正面碰上,彼此为难。
柳懿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聂长欢留下的那张便笺纸仔细地叠好,又匆匆回房间,将自己自早就藏好的一封手写书信放在了小丑丑的婴儿床上,然后她就讯速地抱着小丑丑去了楼上的房间,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行李袋。
为防小丑丑哭,她还给小丑丑塞了安抚奶嘴。
她没有坐电梯,顺着楼梯一直往下,然后等在一楼楼梯的楼道口,在客房经理跟她说聂悦山他们已经上去了的时候,她才从酒店的另一个小门离开了。
走出酒店的那一刹那,她就像骤然失去了什么一样,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她险险地稳住身体,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她仰头去看天空,却被阳光刺得眯了眼。
正如聂长欢所说,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但是她却要懦弱地抛弃自己的女儿离开了。
一想到聂长欢,她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她闭上眼睛,呢喃般地喊了声:“长欢啊……”
……
聂长欢回到酒店的时候,正好与怒气匆匆地要离开的聂悦山和郑舒英撞了个正着。
她不自觉地捏紧掌心,原本以为聂悦山和郑舒英会再提项目的事,没想到聂悦山和郑舒英只当是没看见她一样,径直越过她离开了。
聂长欢皱眉,不由转身看了眼他们的背影,随后心里咯噔一声,快步回了酒店房间。
客房经理和两位安保人员还站在紧闭的房间门口,见她回来,忙恭敬地喊了声“聂小姐。”
聂长欢甚至都忘了回应,抖着手刷开房门。
在踏进房间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无限地下沉,直到她在婴儿床上发现那封信时,她几乎要跌坐在地。
那封信躺在婴儿床的正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信封上是柳懿端正无比的楷书字体:长欢吾女亲启。
聂长欢张了张嘴,那声“妈”根本没力气喊出口,她狼狈地扶着婴儿床、手脚并用地想要站起身往外冲、想去找柳懿。
客房经理见势不对,赶紧扶住她:“聂小姐,柳女士在楼上另开过一间房,要不咱们上去看看?”
聂长欢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地抓住客房经理的手:“带……带我上去,求你……快点!”
可楼上的房间,又哪里还有柳懿和小丑丑呢。
聂长欢发了疯般,找遍了整个酒店、又把酒店周围都找遍了,自然是找不到柳懿的。
她没有办法了,几次给傅行野和陈焰川打电话,都没有被接听。
她只好打给柳菲菲,可柳菲菲现在在家里的地位尴尬,除了能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聂长欢调转人手用和帮她发寻人启事、帮着她一起在街上乱找,也帮不了其他的了。
两个小姑娘在街上找啊找啊,聂长欢连眼睛都看花了,一眼看过去觉得人人都像是柳懿,可再一眼看过去谁都不是柳懿。
柳菲菲帮她报了警,可那边也是毫无进展。
直到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唐斯淮出现在了她面前。
聂长欢被柳菲菲扶着站在马路边的路灯下,远远地看着那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朝自己走来,她神情已经有些恍惚了,喃喃地叫了声:“傅行野。”
唐斯淮的神色一僵,但下一秒他直接将聂长欢拥进怀中,在她耳边心疼地道:“你先回去休息,我会拼尽我所有来帮你找,相信我,欢欢。”
聂长欢呆滞地抬头看他,唐斯淮看着她苍白而绝望的小脸,艰难地抽走视线,将聂长欢打横抱起,塞进了自己的车子里。
柳菲菲见终于有个能力强劲的人来帮聂长欢了,一时感慨庆幸得大颗大颗的掉眼泪。
她的女神聂长欢呀,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柳菲菲哭了一阵,被路过的人看的不好意思了,就赶紧擦了眼泪,转身想要回家。
结果就是这一转身,就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特别普通的黑色轿车。
可半降下的车窗后面,是好久不见的一个女人。
而且黑色轿车的驾驶座上,车窗是完全降下的,那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正举着一台摄像机,对着唐斯淮和聂长欢刚才离开的方向。
柳菲菲一向反应慢半拍,一开始还没想过来,但转瞬想过来后,她猛地瞪大眼睛,那一刻完全没有想到要顾及自己的安危,猛地冲上去夺那男人手中的摄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