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欢笑了:“如果不修养,会死吗?”
唐斯淮心头一梗,几乎是带着卑微的乞求喊她:“欢欢。”
聂长欢看着他的眼神,心头微涩,知道唐斯淮并不欠自己的,自己心里再不平,也不能对他撒气。
于是她垂下眼睛,轻声说:“斯淮哥,这几天辛苦你了,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暂时也没有好的计划,暂时不会离开的。”
聂长欢嘴上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所以最后在唐斯淮要离开病房的时候,她跟唐斯淮说:“斯淮哥,很抱歉今天在傅行野面前利用了你。我欠你的,这辈子大概是还不清了,你也不要再指望我还了。”
她一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定决心舍弃的人,已经不再在乎以前怎么也放不下的那份对唐斯淮的歉疚了。
柳懿没了,她也活累了,只是因为还有一个柳铮需要她留条命在这世上。
唐斯淮隔着十来步的距离看着病床上那个在短短两三天时间里就性情大变的女孩儿,心痛难当,可他能为她做的,都已经为她做了。
他知道,他留不住她了。
为了避嫌,他出了病房,因为还要安排人尽快先行一步赶去D国,所以唐斯淮暂时离开了医院。
大约十来分钟后,聂长欢就从病房出来了。
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手里只捏着家长几张证件和两张银行卡,就直接出了医院。
天气已经开始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刚做过手术的原因,她觉得异常的冷,那种冷像是附在骨头上的一样。
她将外面单薄的风衣裹紧了些,站在路边用手机叫车。
她低着头,所以并没发现,右手边属于医院的停车坪上,停着傅行野惯常坐的那辆车,傅行野坐在车里,一双眼睛在她身上定定看了几秒,然后他没忍住,推开了车门,朝她走了过去。
知道一件宽大的黑色大衣披在自己身上,聂长欢捏着手机的手一抖,猛地转头来看时,才看见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的傅行野。
傅行野在她转过头来的那一刻,匆忙地撇开了视线。
他修长的手指间原本夹了根正在缓缓燃烧的香烟,这会儿他就低头,徒手将那根烟掐灭了,然后又走了两步,将那根残烟扔进了垃圾桶上面的简易烟灰缸里。
聂长欢在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一把掀掉了自己肩上的那件属于傅行野的男士外套,转身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但她的手腕被傅行野用力地攥住。
其实被攥住的地方并不是特别痛,但聂长欢的眼泪就是没忍住,汹涌地流了出来。
所以她背对着傅行野,没有回头:“都这样了,还拉拉扯扯的有意思吗?”
傅行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没说话,但是攥在她手腕上的五指又收紧了些。
好像这样,就能将她抓得更紧一些。
聂长欢回想起自己跟傅行野之间的种种,越回想越觉得可笑。
她以为的情深不寿,抵不过他爷爷一个蛮横的遗愿。
傅行野甚至,都没有为了这段感情挣扎一下,在他爷爷病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疏远她了。
她一个字也不想再说,用力挣脱了一下。
傅行野心口一抖,脱口说道:“明天是我们的订婚典礼日。”
订婚典礼?
聂长欢听到这几个字,觉得特别遥远,她甚至已经开始有些回忆不起,自己是怎么就和傅行野走到了要谈婚论嫁的那一步的。
她甚至已经记不清,那件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和时间的订婚礼裙究竟是白色还是粉色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傅震联合聂悦山他们对柳懿做的那些事。
所以她说:“傅行野,我没有因为你爷爷做的那些事找你报仇已经是念着旧情了,你还有脸跟我提订婚典礼?是你脑子有毛病还是我太冷血了?嗯?”
傅行野的眸光闪烁了下。
他不是不知道傅震做的那些事。
这两天唐斯淮在追查柳懿和柳铮的下落时,唐斯淮的人查到了陈焰川头上,所以不仅唐斯淮知道了傅震做的那些事,傅行野也知道了。
但对傅行野来说,傅震是他的亲爷爷。
对聂长欢来说,傅震也是傅行野的亲爷爷。
所以看着傅行野沉默,聂长欢满是嘲讽地想:看吧,哪怕他爷爷那么不堪,他傅行野宁愿直接舍弃她聂长欢,也不愿意评价说道他爷爷半个字。
聂长欢再一次想要挣脱开,傅行野又说:“伯母的事,我很抱歉,但以后我一定……”
“不必了。”聂长欢打断他,又重复了一遍,“不必了。”
傅行野颓然地喊了她一声:“聂长欢。”
聂长欢看着他那副哀戚的模样,觉得很搞笑:“怎么,舍不得我吗?那你现在立马违背你爷爷的意愿,把楚颜踢出傅家,跟我结婚,可以吗?”
傅行野沉默。
聂长欢像是还不死心,又像是纯粹为了刺激他报复他,想让他也想他现在这样痛不欲生,于是又说:“只要你跟我结婚,这个孩子没了也没什么,我还可以给你生好多个孩子的。”
“聂长欢,够了。”
聂长欢微勾了勾唇:“但是孩子生下来以后,都不能认你爷爷这个祖辈,他们……”
“够了!够了!”傅行野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面前猛地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