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所在地是在一个度假山庄,在言城和鲸城交界的一个自然风景区里。
聂长欢闭了闭眼睛,缓了一分钟后将地上才刚刚打开准备收拾的行李箱又拉上放在一边,起身找了一套比较职业的衣服后,去卫生间卸了妆又化了个清淡的素颜妆,然后只涂了柑橘味的润唇膏。
没了妆容衬托,她看起来稍显稚嫩了些,但她现在不爱笑,气质也就还比较符合年龄。
她选了一只比价平价百搭的包,提着包刚下楼梯,正在餐厅摆放碗筷的夏果看到她手里拎的包,熟练地用中文说:“素姨饭都做好了,你不吃一点再走么?”
聂长欢在楼梯中间停顿了下,看了眼餐桌上热气腾腾的家常菜,有些嘴馋:她一个古代人,虽说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现代社会,但还是吃不惯国外的东西,所以当初在国外勉强有了点钱以后,就跟着雷云期来了言城。
只不过经过打拼,她已经从最初的那套只有四十平米左右的出租房搬到了现在的这套别墅里,平日她出差的时候,家里也有素姨和夏果帮忙打理。
素姨性格有些咋咋呼呼的、也有很多这个年龄段的中年女人特有的一些小毛病,夏果则是典型的外国人性格、外向热情但是做事又很严谨。
聂长欢很信任她们。
这时,素姨也用托盘端着一些清淡的、单独做的清淡小菜出来。
一见她拎着包站在楼梯上,立刻哎哟一声:“你这一天天的忙的像个陀螺,一个年轻姑娘怎么这么拼的啦?!”
她将托盘往婴儿餐椅面前的桌子上一放:“娃娃的辅食我都做好了,你不许走,陪着一起吃顿饭再走!”
说着,她直接走过来,将聂长欢拉到了餐桌边坐下。
聂长欢犹豫了下,正准备顺着素姨在餐椅里坐下,结果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雷云期吹了个口哨:“小师妹,想不到咱们过会儿又要见面了!怎么样,分开这会儿有没有思念你的小师兄?”
小师兄,这不伦不类的称呼是雷云期自己取的。
聂长欢举着手机在耳边,用眼神跟素姨和夏果示意了下,又朝楼上看了眼,就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雷云期:“你接到师父了?”
“在楼下等着呢,他说上个厕所就下来。”雷云期顿了顿,“我给你叫了车,已经在你小区大门口等着了。”
聂长欢也没多说什么,嗯了声后问:“你知道今晚要见的认识什么身份么?”
“不知道啊!”雷云期嗨了声,“不过你还不了解师父吗?他就是钻在钱眼里的一个势利老头,能让他半途从今晚这么重要的应酬里抽身赶过去的,身份绝对不会太低。嘿嘿嘿,小师妹,接下来你估计又有一笔好收入了。”
在沙容的运营下,他们的卖画模式不是卖好再找有缘卖家,而是可以根据客人的要求临时来画。所以某些学术性的场合,还挺看不起雷云期这个纯商业性质的画家的,但又耐不住人家有些作品确实很惊艳。
“不过,接下来这段日子,你恐怕又得瘦一圈。”
“不是有钱挣么?”聂长欢远远看见了一辆停在大门口路边的黑色轿车,随便回了他一句,就加快脚步走过去,以免人家等得太久。
她没有直接上车,而是在电话里跟雷云期确认了遍车牌号、又叩开副驾驶车窗跟司机确认了遍,这才坐上了后座。
雷云期是鹦鹉转世一直哔哔哔,聂长欢觉得头疼,说了声“挂了,我休息一会儿。”后就真的挂断了电话。
大约25分钟后,车子在度假山庄的大门外停下,山庄管理森严,不让无关车辆进入,聂长欢只得下车。
这会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山庄的灯光偏昏暗,聂长欢就站在大门一侧的一株人高的盆景边,摸出手机给雷云期打电话。
雷云期大概在忙,一直没接电话,聂长欢就侧身往山庄里打量了一眼。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从她身侧缓缓驶过,半降的车窗后,偏头看着车窗外的、那双独属于男人的幽深眼眸晦暗不清。
聂长欢隐约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可等她回头来看时,只看见一辆车经过自己、转眼就进了山庄里面了。
聂长欢没在意,继续给雷云期打电话。
结果雷云期从里面跑出来,举着手机大声喊她:“小师妹!这儿呢!这儿呢!”
他声音之大,不知聂长欢听见了,周围的安保和其他客人也听见了,纷纷侧目看他。
他这种行为,在这种高雅的环境实属没有礼教。
聂长欢其实到现在都还不真正清楚雷云期的家世背景,只知道雷云期这个人细腻敏感但是又不太受束缚,就比如此刻,他就完全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欢天喜地地迈着他那一双大长腿朝快步走到聂长欢跟前:“等久了吧?我之前一直在外面等你来着,结果突然有点尿急就进去找厕所了,哪里想到你就这么赶巧!”
聂长欢垂眸将手机放进包包里,再抬头时将双手往咖色西装外套的口袋里一插,淡淡:“好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刚才尿急了,可以带我进去了吗?”
“倒也不必如此众所周知的,你知道就行了。”雷云期暧昧一笑,脑袋后面照例是扎了个小辫子,看着痞帅痞帅的,他往聂长欢的脸蛋凑了凑,“你怎么跟个石头似的,都快五年了,是不是还是冷冰冰的?快让小师兄感觉感觉有多冷,哎你……”
聂长欢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步子都没顿一下,抬手摁住雷云期的额头,将他往旁边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