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欢瞬间泪崩,偏过脸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但她没动,没吵醒柳铮。
她和柳铮都再也没有妈妈了,就让柳铮在梦里跟妈妈多待一会儿吧。
坐在副驾驶的素姨听到隐约的抽泣声,回头来看,看到聂长欢满脸泪痕的侧脸,也是一声叹息:这可怜的一对姐弟哦。但凡聂长欢这个姐姐不那么争气、不拼一点,可能这对姐弟的日子会过的更加地糟糕。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在一个特别老旧的小区里面停下。
小区里看着没有多少住户了,院子里坐着站着的,几乎都是些年迈的老人。
夏果本想去楼上叫柳菲菲下来,但聂长欢没让,尽管腿脚不便,但是还是在夏果的帮助下,一步一步地爬了五层楼的楼梯,站在了柳菲菲的家门前。
小区老旧,柳菲菲所住的这家看起来却稍微好一点。
因为房门周围的墙壁都是重新粉刷过的,原本破旧都生了锈的铁门上面,涂鸦了一些颇有意趣的小动物和花花草草,衬得生锈的铁门都颇具艺术气息。
只是,在聂长欢的记忆中,柳菲菲虽然是家里最不受宠的那个,但是柳家在鲸城是最大的书香门第世家,钱财地位自然都是不可估量的。
她没有听说柳家落魄的消息,不知柳菲菲那样娇养出来的精灵一般的姑娘,怎么就住到了这样的地方,还在会所里打工。
聂长欢深吸了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人应,但是聂长欢听到了脚步声快速地靠过来。
她这才注意到,门板上有一个猫眼大小的孔洞。
聂长欢知道柳菲菲胆子小,就看着孔洞说:“菲菲,是我,聂长欢。”
门立刻就被打开了,柳菲菲穿着一身暗粉色的家居服,掩映在乱糟糟头发下的一双小鹿眼充满惊愕:“长欢?你怎么来这里了?”
问完了,柳菲菲立刻反应过来:“你去会所找我了?”
聂长欢看着她,温声问:“菲菲,我能进去坐坐吗?”
柳菲菲偏头看了眼房间里面,似乎有点为难。
聂长欢知道自己冒昧,可柳菲菲才刚因为自己丢了工作,她实在太想确定柳菲菲的现状了,所以又说:“我腿受伤了,不能站太久。”
柳菲菲立刻低头去看聂长欢的腿,虽然她的腿被裤子遮住了,但是她确实是被另外两个人扶着的。
“赶紧进来!”柳菲菲立刻让在一边,伸手帮着夏果她们将聂长欢扶到屋子里极简的沙发上坐下了。
聂长欢坐下后,扫了眼这房子,心头越来越沉。
这房子里除了一些画画所需的工具,真的也就只有一张沙发和一张小的不能再小、看起来就是路边摊那种可折叠的桌子。
柳菲菲慌乱地去收拾那些原本堆在客厅中间的行李,见聂长欢盯着自己看,她赶紧停住了,站起身时有些局促地笑笑:“长欢,你们要喝水吗?我去给你们倒杯水,不过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白开水。”
“菲菲,你和谁住在这儿?”聂长欢等她说完,没让她用倒水逃避。
柳菲菲的眼神黯淡了下,然后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厨房走。
聂长欢又说:“菲菲,我可以参观下你住的地方吗?”
柳菲菲立刻有些紧张地折回身来,想拒绝又找不到理由,只好领先聂长欢一步:“我住这间,不过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简易布衣柜,什么都没有。”
在柳菲菲打开房门后,聂长欢原本还想走进去看看,但房间实在太小了,放了一张床后简易布衣柜后和几个收纳箱后,几乎没有可供站立的地方了。
房间虽然小,收拾得却很干净整齐,床单和衣柜的风格倒也符合柳菲菲的性格。
聂长欢往后退了步,自己靠着墙,看着柳菲菲的眼睛,似乎是随意问道:“谢兰沉呢?你们没有再联系了吗?”
刚才她问柳菲菲和谁一起住,柳菲菲虽然逃避了,但是没有否认是和别人一起住这个房子。
果然,她一提起谢兰沉的名字,柳菲菲的小脸就一片煞白。但是,那一瞬间,柳菲菲那双眼睛深处,也是布满了低落和失望以及难堪的。
柳菲菲低垂着眼眸,双手握在一起。
聂长欢侧身给夏果使了个眼色,夏果立刻就心领神会地转身,带着素姨和柳铮先行出去了。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聂长欢和柳菲菲两个人。
在房子大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柳菲菲突然蹲下身,呜呜地哭出声来。
聂长欢想蹲下去安慰她,奈何脚上还缠着绷带不方便,只好弯腰伸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菲菲。”
开口时,聂长欢才发现自己也有些哽咽了。
五年,物是人非。
柳菲菲哭了一会儿才泪眼朦胧地从臂弯里露出脸来,她下巴搁在手臂上,眼泪仍旧在啪嗒啪嗒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