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太累了,到了机场,聂长欢才反应过来,就算早到了,现下也不能改签了,于是她就跟傅行野两个人坐在候机室里,大眼瞪小眼。
这会儿一闲下来,她就困得厉害。
傅行野原本坐在她对面,见她打哈欠,就厚着脸皮坐在了她旁边。
他抬了抬自己靠近她一侧的肩膀:“睡会儿?”
聂长欢正准备说不用,结果傅行野突然按住她脑袋,强行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肩上。
聂长欢挣扎了下,反而引得傅行野一偏头,用自己的脑袋压住了她的。
他低声说:“你要是想引起围观,你就尽管挣扎,反正我傅行野是不要脸惯了的。”
“……”聂长欢犹豫了下,本想就这么算了,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但转念想到他现在有妻有子的,就半点犹豫也没了,抬手在傅行野腰侧狠狠一掐,趁着他吃痛的时候,将他推开了,自己换到让他没办法再坐到自己身边的位置上去了。
傅行野看着聂长欢宁愿靠在又冷又硬的墙上也不愿靠着自己,扯了扯唇,一副这女人不识好歹的模样,但转瞬他又有些落寞地抬手摁了摁眉心。
算起来,聂长欢都回来这么久了,自己在她跟前“溜达”得也算很勤了,而且还有一件救了柳铮的大功劳,可聂长欢对他的寒冰态度,似乎一点融化的迹象都没有。
傅行野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些挫败、茫然。
在接下来的十来个小时的飞行里,因为两人位置隔得远,基本也没什么交流。
直到下了飞机,聂长欢才偏头看了他一眼:“好好现在住的地方距离机场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已经联系好车子了,就是得在这里等一会儿。”
傅行野看着机场外稍微有些刺眼的阳光:“找个地方坐会儿?”
聂长欢看了眼他把包扎着纱布的手,默认了。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然后又坐了大约将近两小时的车后,两人最后停在了一个小型的农场木门外。
这个农场看着有些年头了,院子里还养了鸡鸭鹅之类的家禽,味道也确实不怎么样。
聂长欢看起来倒是挺开心,眼角眉梢都带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熟练地推开木门,走两步侧身来看依旧站在门外那块石板路上的傅行野:“不进来吗?”
傅行野看着局离聂长欢的鞋尖只有不到三厘米的那几堆家禽排泄物,胃里顿时有点翻江倒海的,鼻尖也萦绕着难以接受的臭味。
他喉结滚动了下,掩饰着自己的生理性排斥:“咱家好好,住在这里面?”
聂长欢正待说话,突然听到一声脆糯又霸气的“驾”声从农场里面传来。
听到这声音,聂长欢眼睛一亮,立刻转身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傅行野下意识地也跟着望过去。
在这里,此刻是清晨,阳光刚好洒满大地。
傅行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骑着一匹黑色小马从农场后面那个小山坡上冲下来的小姑娘。
小姑娘逆光而来,小小的身子在小马身上细细瘦瘦的,可她那一头长卷发随着马匹的颠簸在风里飞扬。
小马的速度飞快,转瞬就到了眼前,小姑娘一勒缰绳,拉的马头微微偏转,马匹才刚停稳,小姑娘撒了缰绳,单手撑着马鞍,小小的长腿一撩,就跳下地来!
她猛地一冲,扑进早已蹲下身的聂长欢怀中:“妈咪!”
聂长欢眼眶一湿,抱紧小姑娘。
小姑娘也抱紧聂长欢,抱了会儿又退开,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会儿聂长欢的脸:“你又瘦了。”
她似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自己的小手摸了摸聂长欢的脸,认真地说:“妈咪,说过多少次了,让你要认真吃饭,你怎么总是不听话?”
聂长欢失笑,反问她:“妈妈没看着你,你又骑马了?上次从马上摔下来,腿瘸了半个月,都忘了是不是?”
小姑娘咧咧嘴,立刻抱着聂长欢,软糯糯地撒娇说:“可妈妈你也说过,咱们做事情都要勇敢,不能遇到困难就退缩呀,是不是?”
“……”聂长欢再次失笑。
很多时候,她都说不过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见聂长欢不吭声了,忙又从她怀中退回来些,洋娃娃一般精致的小脸上的那双跟葡萄一样又大又圆又亮的的眼睛转了转,小嘴巴一瘪:“妈咪,我好想念你和舅舅啊。咦,舅舅没来吗?”
小姑娘转头往外看,视线直接略过傅行野,往更远的外面看去。
没看到柳铮,她的目光往回收的时候,才终于落在了傅行野脸上。
傅行野一直默默站在原地看着她,此刻与这个小小人儿四目相对,傅行野在那一刻紧张得都有些不能呼吸,甚至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他想笑着跟好好打招呼,可张了张嘴,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