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完全在意料之外,聂长欢下意识地缩了下,却忘了躲,怔怔偏头去看他。
傅行野原本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她脸上那道细细的伤口、给她涂药,察觉到她的视线也转眸看她。
狭小的空间内,如此近距离的四目相对,近的都能看清他眼睛里倒映的自己,聂长欢的心脏重重一跳,呼吸一短的时候,她有些惊慌失措地偏过了头,顺便躲开了他的手。
隔得这么近,傅行野敏锐捕捉到了她的慌乱,一时就忍不住翘了翘唇角:“怎么,还害羞了?”
“才没有!”聂长欢下意识反驳,但随即她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懊恼地闭了闭眼睛。
傅行野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和微微颤动的睫翼,突然就觉得自己今天这伤真是受得值得很。
不过他现在勉强有点了解聂长欢了,知道再逗下去她恐怕又要赶自己下车了,就忍住了笑和那股子快要溢出来的愉悦感,低低地说:“没有就没有,别这么凶嘛。”
聂长欢紧抿着小小的红唇,没搭理他。
傅行野莫名松了口气,在聂长欢顺气的这一两分钟里,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等聂长欢再偏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聂长欢没好气地笑了下,也没再管他,径直启动了车子。
这里离言城更远,她决定今晚不回去了,就直接去鲸城、再去柳菲菲之前工作过的那家会所去问问情况,哪怕希望渺茫、也不能放弃。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就没叫醒明显在装睡想要耍赖的傅行野,决定到了鲸城再赶他下车。
大约四十分钟后,聂长欢将车停在会所门口,她偏头看了眼不知道是在装睡还是真睡了的傅行野,也没管他,自己拿着车钥匙下了车。
这会快要到晚上八点了,正是会所生意最好的时候。
因为上次雷云期在这里把傅行野给揍了,聂长欢再来这里还是有点心虚,先是跟几个工作人员说自己要找一下员工柳菲菲,结果都一无所获,纷纷表示这里没有这个人。
虽然结果在自己的意料之内,但是聂长欢还是有些灰心。
五年后的现在,她对柳菲菲的了解,也就仅限于那个出租屋和这家与她重逢的会所了,接下来,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去哪儿找她。
一想到柳菲菲为了谢兰沉早就跟家里断绝了关系、自己现在说不定是她唯一的期盼、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一筹莫展,聂长欢心里就堵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又胡乱在会所转了一圈,几次尝试之后仍旧一无所获后,才终于疲惫地往会所大门走。
“聂长欢?”
听见有人叫自己,聂长欢下意识地一喜,但转瞬那股子喜悦就被不耐取代。
岑星月手里拎着一只限量款的手袋,在好几个穿着制服的男女员工的簇拥下款步朝她走来。
等走到聂长欢跟前,她才温声跟身边的几个人说:“你们先去忙吧。”
等那几个人恭敬散开,岑星月偏头看了眼未知的方向,才慢慢转向聂长欢。
她微微弯唇、笑不露齿:“早就听说你回来了,没想到现在咱们才见面。颜颜说得对,你跟当年相比,不仅没变,反而更勾人心魄了。”
“谢谢。”聂长欢就当她是在夸奖自己,不咸不淡地应了句。
岑星月脸上的笑意宛若面具,丝毫不变,她就用那样的笑容肆无忌惮地将聂长欢从头到脚打量了遍。其实像岑星月这种层级的名媛千金,平日里都是别人捧着她、她几乎没有正眼看别人的时候。
可是即便是像她这样的名媛千金,在聂长欢这张脸面前,也是控制不住地会有些不甘和自卑。
聂长欢也就任由着她打量,然后等着她开口。
岑星月最后对上她的目光,加深了点笑意:“刚才听底下的员工说,你在找人?”
“你是这里的老板?”
“也不算吧。”岑星月状似随意地环视了圈这堪称金碧辉煌的会所大厅,道,“也就是我爸爸怕我无聊,买来让我练手玩的,没想到经营的还可以。不过也可能并不是我经营得好,是这鲸城的有钱又爱消遣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才跟着沾了光。”
聂长欢没怎么听进去她的话,心底的念头沉浮间,她不自觉地就放软了语调问:“那你能帮我查一下柳菲菲现在在你们会所的哪个部门工作么?”
岑星月一双杏眼微眯,然后她就真的笑了:“小师妹,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有求我的一天。”
聂长欢没去深思她的言外之意,又说:“我有点急事找她,不知道学姐能不能帮忙?”
“我记得你俩大学的时候关系就很不错,没想到五年过去了,你们还能保持这份情谊,真是让人羡慕。”岑星月看了眼聂长欢身后,“不过会所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像你长了一张这么出挑的脸,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找她还是太冒险了。”
“多谢学姐关心。”
见聂长欢无意多说,岑星月环起双臂、拎在手里的限量款手袋在她身侧轻晃了将近十来下,她才扬眉:“行,看在曾经师姐妹一场的份儿上,我让人帮你查查。我去打个电话,你要不去那边坐会儿?”
看了眼她指的方向,聂长欢点点头,依言走过去坐下。
岑星月等她坐下了,才转身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去打电话。但她仍旧站在聂长欢的视线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