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都是他自找的。
不论是聂长欢的离开,还是陈焰川现下的复返,都是他自找的。
傅行野想到这里,又兀自轻勾了勾唇,笑自己也笑命运。
而陈焰川听了傅槿东的话,也就真的没再坚持,依言放下酒杯。他矮身坐下时,傅槿东还替他拉了下椅子,而陈焰川也没谦让,就那么坐了。
一桌人将这些看在眼里,知道傅行野与陈焰川之前关系的人免不了又去瞥了眼傅行野的反应。
傅行野依旧淡淡的,仿佛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任由傅槿东和陈焰川搓圆捏扁。
而知情人也免不了有另一种怀疑,就是陈焰川几乎是跟着傅行野长大、也是跟着傅行野一起成长起来的,那几年,傅行野要是有事或者休假,陈焰川是完全能够挑起大梁的能力。
也就是说,如果对傅行野了如指掌、宛若另一个傅行野的陈焰川、再联合傅槿东来对付傅行野的话,傅行野也许真的就没有还手的能力,所以干脆就躺平了?
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考虑过另一个问题,就是傅槿东的产业在国外发展得如火如荼,他又是傅行野的亲大哥,为何就要带着陈焰川回来弄傅行野?
一个酒局,只要知道这兄弟三人纠葛的人,都吃的胆战心惊,好不容易等到傅槿东提出散了,众人如释重负,纷纷站起身要相送。
傅槿东看了眼从始至终都没有动筷子、只喝了几杯酒的傅行野,道:“下次别再这样喝了,伤胃。”
傅行野悠悠抬眼,要是一年以前,他会要笑不笑地微眯起眼睛、说那么几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但如今,他就只有一句寡淡无波的:“多谢关心。”
傅槿东又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看向陈焰川的时候唇角又带了笑意。
他轻拍了拍陈焰川的肩:“你是回去看爷爷,还是跟我一道回酒店?”
“工作还没忙完,我跟大哥一起回去。”
傅槿东点点头,迈步往外走。
陈焰川捞起椅背上的外套,先行半步,取了傅槿东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单手递给了傅槿东,等傅槿东接过穿上,两人就一前一后地走了。
他们俩,谁也没回头。
桌上还余其他几个人,纷纷松了口气,但一转眼看见傅行野这尊大神还坐在位置上没动,就又弯了腰:“傅总,不如咱们也走?”
傅行野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几人也就忙不迭先后走了。
整个包厢里,顿时就只剩下傅行野一个人。
傅行野这才抬眸,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摸了根烟出来又折断扔在桌上。
他这才起身往外走。
彭江舟早就等在门口了,一眼看到傅行野出来,彭江舟的眼眶都控制不住地湿了,声音沙哑地喊了声:“傅总。”
傅行野淡声:“回公司。”
彭江舟看着他憔悴不堪的眉眼,心头发涩:如今的傅行野,可谓众叛亲离。
六年前聂长欢、陈焰川和成釜都相继离开。
一年前,聂长欢带着她和傅行野的女儿再度离开。
眼下,他身边还有谁来着?
就一个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傅楚成,还有一个在国外住院的外婆陈心岚。
即便他有无数房产,可大概是因为没有一处能称得上是家,所以他常年睡在公司。
……
自从酒局过后,彭江舟就有些心神不宁。
虽然傅行野还是跟之前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但是彭江舟能明显感觉到公司内部的暗涌已经越加汹涌。而且自从傅行野官宣跟楚颜撇清关系后,董事会就拿傅震的遗嘱来说事,本就已经闹了好几场了,这下傅槿东一回来,作为傅震的大孙子,董事会立刻就有人攀上了他。
换句话说,当初傅震那经过公证的遗嘱明明白白,是因为傅行野娶了楚颜,所以大成集团才由他一手接下。现在傅行野既然跟楚颜分道扬镳,那么傅槿东作为傅震的长孙,显然比傅行野更具有接手大成集团的资格。
彭江舟自己焦虑得不得了,觉得傅行野在短短几天里似乎也更加憔悴了,刚斟酌考量了好大一番,才在挺远的一家酒店给傅行野买了一些比较营养的餐食回来,刚摆上桌呢,秘书室的人就匆匆进来说有人找傅行野。
傅行野那时候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彭江舟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傅槿东就推开门走了进来。陈焰川跟在他身后。
“哎,傅……你们……”彭江舟手一哆嗦,碗里的汤都洒了些出来,嘴里的话也卡了壳。
傅行野原本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正好跟陈焰川的视线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