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欢不太记得之前在包间的时候,那几个人到底有没有揍傅行野的脸,还是说他们后来又找理由揍了傅行野一顿、才导致他嘴角都成了这样。
在她心里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的时候,傅行野喉结一滚,声音沙哑,说:“我以为,他们带你过去,是想为难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觉,聂长欢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之间带着一种委屈、但又像是试探。
“你误会了,我是自愿进去的。”聂长欢侧身,借机又离他的目光远了些。
傅行野听她这么说,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那就好。”
聂长欢接不上话,正犹豫着该怎么提出要走,就又听见傅行野问她:“你跟傅霄玉和陈焰川,有……交情?”
聂长欢的指尖蜷缩了下,语气挺淡漠地答:“是有。”
听到这个答案,傅行野目不转睛地盯着聂长欢的侧脸看了那么几秒,但最后他还是笑了下,又点了点头。
但点头过后,他就垂下了眼眸,一双桃花眼彻底掩埋在了早就乱了的额前碎发下。
聂长欢觉得心烦意乱,今晚的事情都不顺心,她不想再这样跟傅行野僵持下去,就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说完,她连卫生间也不去了,就真的提步走了。
傅行野立刻抬眼看她,看着她的背影,却没有开口。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因为瘦而更加轮廓鲜明的面庞上,只有那双眼睛里有情绪在翻涌。
倒是聂长欢自己,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
她抿着唇挣扎犹豫了几秒后还是转过身来,看了眼傅行野的腰际位置:“当年你为了救铮儿受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完全?”
如果是好完全了,不至于被人打一拳,就痛苦成那样子。
当年傅行野只说被石头还是什么的撞了一下,加上他没过两天就下了床,聂长欢当年也就没多想,以为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
若是一年前的傅行野,他肯定会装模作样地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赖聂长欢。
但如今的傅行野,只是说:“没事。”
他说没事,可是他现在却一副站都站不直的样子。
而且聂长欢突然想起彭江舟之前说过,傅行野身边现在连个司机都没有。
聂长欢不愿意欠人人情,特别是事关柳铮,她就往傅行野走了两步:“我开了车,可以顺便送你去医院。”
傅行野眼底微微一漾,但嘴上仍旧拒绝:“真的没事,你先走。”
“……”聂长欢看着他与一年前大相径庭的模样,就越发觉得他有事,于是直接走到他身边,挽住他手臂就说,“走,去医院。”
她说话时顺手一拉,结果傅行野闷哼了声,一只腿一弯,差点跪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聂长欢忙拼尽全力扶住他,弯腰去看他的脸。
他额角,已经有汗。
聂长欢心头一惊,暗想傅槿东到底是对他下了多重的手。
或者想,在今天之前,她都觉得彭江舟嘴里的尔虞我诈心狠手辣的兄弟夺权不过是夸张,但今日所见,真相远比描述残酷。
聂长欢不能理解,到底长着一颗什么样的心才能对自己的亲弟弟这样。
心里这么想,聂长欢就忍不住问他:“你就让他这么打你?”
还有一句“你不会还手吗”忍住了没说。
刚刚勉强站直的傅行野闻言一顿,偏头看了她一眼。
聂长欢怕他误会,赶紧又说:“我很讨厌傅槿东,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池梦。”
傅行野就又收回了视线。
聂长欢偏头看过分沉默寡言的他,心头莫名就有些不舒服了。
她扶住他,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一分:“我的车就停在楼下停车坪,我扶你下车,你还勉强可以走路吗?”
傅行野似乎还犹豫了下,才点点头,跟着她往前走。
但真正走起来,他又像是身上没伤那样,身姿挺拔地迈动步子,一点儿也没让聂长欢帮忙用力。
但聂长欢察觉到,他在走路的时候,有一条腿明显有些僵硬,而且上车的时候,他动作很慢。
傅行野坐在了后座,聂长欢开车,一路无话,但聂长欢知道,傅行野一直在后面看她,她也就当做不知道。
这会让已经是深夜,医院走廊里没几个人,聂长欢给挂了急诊,扶着傅行野进去看。
医生一检查,立刻皱了眉,问傅行野:“36了?”
傅行野嗯了声。
医生表示很嫌弃:“都36了怎么还这么冲动,你这身上的伤,不养个十天半个月肯定养不好。特别是你的腿,我估计骨头都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