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只有当自己的鲜血溅射到脸上时,眼中才会真正出现无法遏止的恐慌。
那曾经由他们亲手铸就的一桩桩惨事,由他们带去的死亡,如今也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仿佛永无休止的杀戮,彻底在朝云宗二十四峰当中展开,一道道凌厉无匹的剑气于崇山峻岭间穿梭往来,一道道身影在这诸峰之间奋力搏杀,那由苏惊蛰凝聚的坦途之上,不时有被斩落的残肢断臂坠下,跌入云雾缭绕间,再也不可得见。
朝云宗弟子且战且退,他们第一次意识到了恐惧,过往有宗门作为靠山,即便出去游历,也皆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但如今被人杀上宗门,还有谁能护得了他们?
通天峰顶,三人并肩而立,薛玄机凝神远望,似乎根本不在乎朝云宗的伤亡,只是转头冲当中的方羽微微一笑,沉声说道,“方羽长老,是时候了吧,再拖下去,伤亡可就有些惨重了。”
“无妨,再等等,让他们觉得胜券在握之时,方能彰显方长老之声威。”
林翰远轻轻摇了摇头,“那些实力低微的,不过是近两年才入门的弟子,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可惜?等到方羽长老出手,将这些外来的蝼蚁通通斩杀,我朝云宗必将声名远扬,到时候慕名而来,求着拜入我宗之人必定犹如过江之鲫。”
“于危难时解救宗门,这才算是师出有名,宗主之位,便绝无可能再落入他人之手。”
方羽满头白发随着山风不断飘扬,他捋着胡须,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只是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阴冷。
“说得也是,也多亏了有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到来,否则的话,咱们或许还寻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薛玄机笑了笑,冷声说道,“就先由得他们蹦跶一番,再过不久,他们就会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
人潮之中,秦风驾驭着飞剑,带着余墨染腾空而起,早在阵破之时,余君便叮嘱他要好生照看余墨染,后者压根没想到他竟然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便学会了御剑飞行,大呼惊讶的同时,眼中崇拜之意越发浓郁。
飞剑破空而去,随意落到了其中一座山峰之巅,不少朝云宗弟子眼见外敌当前,立时便各施手段朝两人袭来。
秦风眉峰一挑,这些人实力稀松平常,只有寥寥数人境界与他相当,他与余墨染联手,便如虎入羊群,只是片刻功夫,胆敢抢先出手之人,皆被他以长剑所伤,完全失去了战力。
“先不取你们性命,等到将朝云宗彻底击溃,你们若是曾有恶行,绝对逃不过应有的惩罚。”
言罢,他踏上飞剑,带着余墨染朝着另一处战局掠去。
“没意思,都是些小喽啰,一只手便能解决,秦风哥哥,要不咱们去那主峰瞧瞧,若能逮住条大鱼,也算不虚此行。”
余墨染紧紧挽住秦风的手臂,朗声说道,眼中有着几分期盼。
秦风停了下来,仔细忖度了一番,余墨染所言也不无道理,其余诸峰,都是些实力寻常的弟子在以命相搏,真正的战场,必然会是在那通天峰展开,此役到了最后,决定胜败的,仍是实力处在顶端的那一小撮人。
“就依你,咱们过去瞧瞧,不过千万不要轻易出手,朝云宗能传承这么多年,底蕴断不可能如此浅显,咱们必须小心为上。”
轻轻点了点头,秦风朝余墨染笑道,随后心念一动,身下飞剑化作一道流光,在余墨染的欢呼声中,于诸峰之间飞速穿行,未过多久,那最为高耸雄伟的通天峰便已近在眼前。
未敢第一时间靠近,秦风在不远处先观望了一阵,这通天峰上建筑林立,一个偌大的广场位于正中,有不少朝云宗弟子正严阵以待,隐隐能够感觉出来,这群人恐怕才是朝云宗真正的中坚力量,实力颇为不俗,细细看去,一开始出现的薛玄机三人并不在其中。
“从始至终,这朝云宗的宗主都不曾露面,的确不大对劲,被人攻入宗门内部,身为宗主,不亲自坐镇指挥迎敌,未免太反常了些。”
秦风低声说着,这朝云宗的反应一直都透着股子邪乎,种种迹象都表明事情绝不简单,朝云宗似乎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但时机未到,根本就无从揣测。
“也许他怕了呗,说不定现在已经跑路了。”
余墨染吐了吐舌头道,“那样就再好不过了,咱们直接将这朝云宗接收下来,占山为王。”
“听听,你还说不曾被萤火所影响。”
秦风窃笑道,“都想当山大王了。”
说话间,终于有人杀上了通天峰,凝神望去,青羽宗余长风,谢花枝赫然在列,另一侧,两名老者神情冷峻,一脸凝重,想来应是浩然宗的强者。
余君和赵长柯亦在后方不远处紧紧跟随,如此阵势,那群朝云宗弟子尽皆面露戒备之色,被眼前几人迫得不住后退。
“都是些小辈,你朝云宗无人了么,我等都到了通天峰,仍是派你们这些喽啰出来送死!”
余长风低喝一声,宏亮的声音自广场之上传出去老远,于山崖间不断回荡。
“余长风,这么着急,是活腻了?”
一个阴仄仄的声音从广场之后的大殿之中传来,三道身影齐刷刷从中掠出,正是薛玄机三人,说话的乃是那眼神阴翳的老者。
“林翰远,方羽,这偌大的朝云宗,就只有你们几个能出头了?”
谢花枝那枯槁的面容泛起了一抹森然的笑容,显得有些可怖,她声音并不大,但穿透力极强,听到她开口,薛玄机等人眼中明显升起了几分忌惮。
“齐天谕呢?想当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见人?”
浩然宗的两名老者声音低沉,神情一如之前。
“对付你们,还用不上宗主出马,有我等三人足矣。”
一旁的薛玄机脸色有些难看,厉声喝道,眼前这帮人不知是否刻意,竟是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显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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