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早晨,也就是农历二月十九,刚过卯时,一帮老少医官,最是着急,急急火火赶到了王自用的卧室。
这时候,夜间服伺王自用的两个侍从,都还趴在床沿上打呼噜。
医官班头近前看了看王自用,伸手探了探鼻息,掰开眼皮看了看,不甘心,又把两手的脉都把了把。
明明感到手已经凉了,可偏还摸了一下脉,这才肯确认人已断气多时了,无奈地连连摆头。
一个医官问侍从:“你们可知道将军何时断的气?”
侍从回答:“大约交子时时分,我俩都还扶将军吐过一口痰,然后还给将军喂了一小口参汤,将军就睡过去了,但气息非常微弱。
估计将军都睡了个把时辰了,我俩没见有动静,后来熬不住磕睡,就睡着了,所以无法确定将军是何时断气的。”
一个老医官说:“从侍从所说和身体已冷来看,将军应该是殁于寅时的上时刻。
“那么,我们就把将军的仙殒时刻,定为二月十九寅时吧。”
“好,”医官班头说,“那就劳烦两位侍从兄弟,去通知传令兵分头去叫张将军和各大营将军。
“我等这就去通知文算师和匠灶桩,因军旅途中,随时都有变数,我们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给将军入殡和搭灵堂同时进行了!”
于是,中军文算师安排布置,匠灶桩行动,人多力量大,多头同时做。
不多会儿,悼词也写好了,灵位也设好了,连棺材都买回来了。
张献忠带着全军大营将领和中军人员两百多人,来到灵堂。
这时灵堂都还没备好,众人就稍等了一会儿。
待灵堂备好后,文算师班头主持了葬礼。
因张献忠还有些字念不过去,仍由文算师替张献忠念了悼词。
然后,张献忠泣不成声地说:“小弟此刻痛不欲生,无法说什么话,就请众兄弟跪拜将军入土为安吧!
“不过,全军将士戴孝三天,这三天里,吃素三天!”
……
这三天里,王家军一直沉浸在悲伤里。
就连参军前饿饭的饥民和饿饭又受气的官军,因为进入了王家军后,吃得饱,吃得好,还受到尊重,也都无不为之悲伤!
这三天里,竟然全军随时都有人忍不住哭泣!
三天孝期满后,第四天上,张献忠召集了第一次大营主副将领会议。
刚刚经历了大悲大哀,大家都还没有完全从低沉情绪中走出来。
将领们来了后,大都点头招呼一下,就闷闷地坐下来,杂役也是闷闷地过来沏茶。
沏好茶后,张献忠说:“众位兄长,小弟与大家一样难过,但是,我等不久肯定又要行动。
“因而小弟建议,为了让将军在天之灵得以告慰,我等应该早些从悲伤中走出来才好。
“所以,众位兄长一会儿回营,还是安排今中午全军摆酒宴,我们且把今天中午的酒宴,就叫告别悲哀酒,兄长们说好不好?”
有的将领说:“八大王老弟说得对,这样也好,不走出悲伤,就难以完成将军的遗愿。”
另有将领说:“也好,我等也好借酒宴,好好鼓动一下士气!”
大家议了几句后,张献忠说:“众位兄长,下面,小弟说几句话,然后兄长们好早点儿回去安排中午的酒宴。
“第一句话,小弟年幼,经验不足,往后请兄长们一如既往地多多指教,多多提携!
“第二句话,从今往后,我们王家军上上下下,仍然兄弟相称,以往我等虽然出于对王将军的敬重,称他为将军,但那是因为他是义军的创始人。
“如今,我等都是王将军的继承人,因而还望兄长们日后仍然叫我张献忠为小弟,否则小弟心中难安!
“第三句话,我们毕竟初接过王家军的大旗,等几天高将军他们到来后,小弟出于对前辈的敬重,有可能要尽量尊重高将军的意愿。
“如果形势需要了,我们肯定要分头行动,万一实在有啥不高兴的事,小弟自会与众兄长商量应对之策。
“所以兄长们要有暂时受点儿委屈的心理准备,说到底,我们怎么也应该像王将军尊重高将军那样来尊敬高将军。
“兄长们,你们看看,小弟这么说,可否妥当?”
八大王老弟这么说,还有啥不妥当的?
大家都说:“好的,谨遵八大王老弟之意,我们也觉得应该这样做,不存在什么委不委屈的!”
张献忠就说:“感谢众兄长理解!那就回去安排中午的酒宴吧,并请兄长们吃酒时,代小弟向众将士兄弟敬一碗酒!”
“好的,一定代敬到位,就请八大王老弟放心!”
众将领说过就走了。
张献忠叫住谭青杨、申老镖头、景大山和吴刚几人,说:“几位兄长,你们回到第八大营后,安排了中午摆酒宴,就把小队校尉以上兄弟叫到一起,小弟待会儿就到,想说说第八大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