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一种很奇怪的审度视线,看向另一端病床上的自己。
直觉告诉我,这个记忆闪回恐怕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就像程偌依梦境闪回中的残忍画面一样,这些场景肯定都是梦主人极力想要压制的某段记忆。
而如今呈现在我眼前的这一切,很可能就是裴然潜意识中想要抹消的过去。
而在我半是惊讶半是不安的怔愣间,病床上面无表情的“我”却是忽然开口了。
不知道是距离原因,还是他的声音实在太小,我竟然一个字也听不清。只能看到“自己”的嘴巴一张一合,可偏偏就是没有声音传回耳中。
我看着眼前仿若默片的古怪画面,试图搜刮记忆中的残片,想以此来填补这段声音的空白。
可当我的思绪转了几转之后,我整个人却是不由自主的愣住了。
忽然之间,我竟然觉得眼前本该熟悉的景象,变得有些陌生。
对于当初的事故,我并非全无记忆。
我记得案发后我被送往了医院,也记得裴然曾来医院看望过我。可是如今想来,当时在这间病房之中,我与他之间究竟有过一番怎样的对话呢?
当时已然知晓失踪案的他曾对我说过什么?我又对他辩解了什么?
为什么如今回首,我却是一个字也记不清了?
而且最令我惊讶的是,至此为止的六年间,我竟然都不曾意识到这段思维上的空白……
潜意识里,我似乎有意无意的在回避这段过去。因此在没有人提起的情况下,我的大脑竟就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忘记。
我分明记得这一幕场景,可就像我听不到病床上的自己在说些什么一样,记忆到了这里忽然就模糊了起来。
不论是我说过的话,还是裴然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这一段记忆就像被摘除了一般,只留下了一个大致的轮廓,而至于其中的细节则消失的一干二净。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满心疑惑的看向病房中的自己和裴然,可病床上的那个“我”神情也是如出一辙的茫然。
我能看到他眼中的慌乱,就像没有聚焦一样无助的看向床边的裴然。
裴然站在我的斜对面,所以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嘴唇轻启说了些什么。可与之前的情形一样,即便屋中静的落针可闻,但就是连一丝话语声都没有传过来。
这个空间似乎吞噬了一切有用的信息,我不知这是不是方旭的杰作,见状只能起身向着二人靠近。
可我的双脚刚一着地,那阵熟悉的头痛又一次袭击了我的大脑。
我的脑袋里好像有个声音和梦境的闪回相重合,但不论我如何努力去听,依旧听不清楚对方在低语什么,只是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开始弥漫心间。
我不知道这莫名的情绪起自何处,只能是强忍疼痛继续看向病床那边。
不知是不是巧合,此时此刻,病床上那个“我”的表情也因为痛苦开始变的扭曲。